週一的早晨,卿慕捧著包裝精緻的飯盒懨懨地趴在桌上,本來特意起早嘗試了橄欖油煎龍利魚,結果到校才收到淮序的簡訊說有點急事、上午來不了了。
她盯了會盒內看著頗有食慾的魚肉,覺得可惜,但自己也沒什麼胃口,便擺在了桌角。
淮序回來的時候將近十一點,神色淡淡、沒什麼波瀾。
坐下後又突然對著傾慕笑了笑,沒由來的,反而令人疑惑,“怎麼了?”
他搖搖頭,視線落在對方準備的餐盒上,“給我帶的早餐?”
見女生點點頭,淮序趁課間的五分鐘休息將其拿過,開啟時被按住手:“已經捂一上午,不好吃了。”
“還有四十分鐘就午休了,要不再忍忍。”
“可我餓了。”
從淮序的話裡聽出幾分不明的撒嬌意味,卿慕心一軟,“早晨煎的龍利魚,放軟了不好吃別怪我。”
他漆黑的眼睛從卿慕的臉上細細掃視,喉間擠出聲沉沉的‘好’,真像餓了一樣、、沒受傷的那隻手拿著筷子把食物全部吃掉。
“好吃。”
卿慕輕哼一聲,就算知道對方說的是違心話也忍不住開心,“你就想忽悠我接著給你做早餐。”
上課鈴聲響起,倆人的對話便沒再繼續,不過卿慕隱約覺得淮序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平時上課都是聚精會神的聽講,再阻止自己時不時的小動作,今天的心思卻不盡相同。
筆點在捲紙上,目光卻一直在她身上游離,情緒並不明晰。
她以為淮序還在為昨天的事愧疚,殊不知對方腦海中反覆回憶著醫生的話。
“精神障礙,出現焦慮、抑鬱、精神分裂等精神類障礙疾病,有可能出現幻覺,有時甚至導致夢境與現實混淆。”
“應該是前些日受到刺激的原因,需要藥物治療和心理疏導。”
“時間的話,不好預估。”
他眯上眼,想到在學校大鬧一通的女人和夢境裡躺在血泊中的卿慕,眼神沉暗冷冽、有些渙散。
“所以你也建議我遠離她嗎。”
“你目前的情況不可控,如果顧及她的安危,我的回答是‘是’。”
神緒恍回,淮序的唇緊抿成道直線,自嘲地勾勾唇角,他那點自私的心思似乎要受到懲罰了。
“慕慕。”
卿慕安靜地轉回頭,清澈透亮的茶色眼睛看著他,眼神乾淨的讓人心軟,那句收回鑰匙的話還是沒說出口。
“以後我會按時吃早餐的,你別再辛苦著做了。”
繼續當她嬌慣的小公主就好。
卿慕神色一滯,以為是龍利魚給他吃後怕了,整張小臉委屈得不行,“真有那麼難吃嗎。”
淮序忽而笑開,“我是心疼你太累了。”
“那我也心疼你啊。”
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回著,淮序的眼瞳忽而一顫。
沉默中,一旁的言子越陰陽怪氣地探出腦袋,“難道沒有人心疼我嗎,背得英文字母跟螞蟻一樣在腦袋裡爬。”
卿慕轉過頭看其畫得亂七八糟的單詞書,抄了十餘行,結果有一半不是缺這就是多那。
連groan的漢意,都偷懶從‘呻吟、嘆息’簡寫成了‘呻吟’,感覺無法直視這個詞了。
他最好是在學英語。
課後和夏見三人聊得熱鬧,好奇地湊上前,見卿慕和淮序圍觀言子越背誦,便倚在桌旁。
她見言子越的單詞書上劃掉了不少長難詞彙,疑惑著開口,“這些你全不背了?”
“是啊,沒時間了,能記住簡單的就謝天謝地了。”
“你這死記硬背的,神仙腦袋才能記住哪個字母挨哪個字母吧。”她輕嘖兩聲,而後拿過對方的筆、點在其中一個面生的單詞上,“我教你。”
“assassin, 你就把它拆分成ass-ass-in。”
“屁股-屁股-進入,意思就是刺客。”
“...”
她這一番話說完,其餘三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言子越抽抽嘴角,朝和夏豎起大拇指,“這知識強盜非你莫屬。”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又聊到考試的事,和夏犯愁地嘆口氣,“希望老天保佑。”
“我媽說如果能超常發揮考上個一本,可以贊助我五千去旅遊,這樣就能去看慕慕前些日子說的鹽湖了。”
“我也沒問題,到時候記得喊我。”言子越說完轉頭看向淮序,“序哥呢。”
淮序話語微頓,只發出一聲音節,並不明確。
倆人沉浸在幻想的喜悅中,沒大留意,又瞥上對方纏了數層紗布的手,“序哥,你手怎麼受傷了?”
“還能拿筆嗎。”
“不小心劃傷到的,沒事。”
卿慕默不作聲地伸手在桌底點了下他的腿,而後被其握住,修長的手指從指間交錯穿過相扣。
感覺他最近很喜歡肢體接觸。
見和夏跟言子越在講話,她轉過身半趴在桌邊、擋住交握的手,壓低音量詢問,“今天換藥了嗎。”
淮序點點頭,又聽其道:“單手換不方便,不然最近讓我幫你吧。”
眼前閃過昨天小姑娘因為感同身受而不禁蹙起的眉眼,他抬手點在其前額,“怕就別逞強。”
“我自己來可以的。”
卿慕神情一凝,很是認真的看向對方,“淮序,你聽沒聽過一句話。”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淮序一邊的眉梢微抬,眼神饒有興趣的落在對方白淨的臉上,“你好像很有經驗,慕慕。”
“以前哭的時候,都是為了讓我揹你走?”
莫名把自己繞進去的卿慕:。
她微窘地順了順馬尾,不好意思道,“我那時候還小,愛哭不是很正常嗎。”
淮序沒拆穿她,抬起左手、虎口抵著其小巧的小巴,指尖捏了捏臉頰的軟肉,
“都成年了,就不許總哭了。”
“對眼睛也不好。”
卿慕撇撇嘴,“也不清楚最近惹我哭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我不好,以後儘量不惹你哭了。”
淮序低沉的聲音中帶了幾絲寵溺,聽得她耳尖微紅,“什麼儘量,哄人都不會的嗎。”
卿慕舔了舔乾澀的唇,喝上幾口水,隨即聽其繼續,“如果我失言了,怎麼辦。”
她脊背一僵,裝出兇巴巴的模樣,“狠狠的咬你一口!”
“然後原諒你。”
“誰讓你是淮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