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次都跟別人說我不想結婚,但其實是我沒機會娶她,沒辦法給她幸福……】

……

時間很快,今天就是週六了。

沈清雅下午就會到市中心的火車站,而陸辰風卻還在辦公室裡和上司軟磨硬泡,祈求能請假半天。

“領導,我真的有事,下午您就讓我請半天的假吧。”

“有什麼事?我看你是分不清事情的輕重,公司可是又新來了幾位實習生,不想被他們頂掉就老老實實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就你這樣,公司巴不得你礦工把你裁掉呢。”

“今天的工作我不是已經做完了嗎?表格我都整理好發給你了!”

“吼什麼!還有那些方案沒完成呢,怎麼?今天你是非走不可?”

“可那些壓根不是我的工作。”

上司挺著個啤酒肚走到陸辰風的跟前,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這不是培養你嗎,你能很強,我相信你可以完成的,下半年的晉升我幫你留意著呢。”

“晉升?這話你跟我說過多少次了?”

陸辰風的瞳孔縮小了不少,眼神將上司嚇了一跳。

“別生氣,今年保證可以。”

說完,他回到了位子上用手招呼著陸辰風離開。

門很輕的被關上了,回到自已的工位後,陸辰風不緊不慢的把電腦關機,隨後帶上自已的手機充電器離開了公司。

幾分鐘後,上司離開辦公室在洗手間的馬桶上坐了下來。

大腹便便的身體好似馬桶都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手機上他騷擾著女下屬,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與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從洗手間的窗戶溜了進來。

它像一股透明的熱浪無聲無息的鑽進了隔間,他感到了略微的呼吸困難。

隨後,有著六足四眼,渾身粘稠的寄生蟲在他的面前顯形了,蟲子的尾巴直接刺入到心臟瘋狂的吸收著血液。

那六條細長的腿像針頭似的在他的身體上爬行。將他的嘴巴直接撕裂後,緊接著腹部的肉孔慢慢向他的嘴裡滑出了一顆鵪鶉蛋大小的種子。

這吞下去的東西讓他覺得噁心極了,強烈的反胃讓他在隔間裡拼命掙扎。

他嘗試站起來,可腿骨卻已支撐不起他的重量,直接斷裂了。

害怕?害怕就對了……

直至養分吸收殆盡後,他那人類的身軀爆裂開來,沒有到處飛濺的肉塊和血液,只有薄薄的面板碎片和枯木般的骨頭。

同一時間,距離公司外幾百米的公交站臺,陸辰風頓時感覺心情愉悅。

……

“啊……好無聊。”,蘇哲在副駕駛萎靡不振,他的腿快翹到了車窗外面。

早在前幾天特遣一組就接到了這個任務,起因是SH市的一些地區近期總會產生一些超自然能量,上頭要一組的人來調查一下。

在這種任務下,一組的人不可能扎堆行動,於是就按照一臺車兩個人的命令在SH市範圍內慢慢搜尋。

分配給蘇哲和瑾川的車是一臺寶馬330Li,也是有排面的車,所以瑾川開的也是格外認真。

“還好吧,沿途看看風景什麼的。”

“什麼風景,你自已在SH市活了多久不知道是吧,開車都不用看導航的傢伙。”

兩人今天從早上六點就一直開著車在各處街道里巡邏了,但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一點兒超自然的能量波動都發現。

瑾川將車開到一處公交車站,打算停下來抽根菸,但他卻在站臺上看到了陸辰風。

“嗯?陸辰風!”

陸辰風轉頭一看,笑著朝瑾川打招呼。

下車後,瑾川立馬給他發了一根菸。

第一口散去,瑾川問道,“週末出去玩兒?”

“不是,請了半天假,打算去火車站接個朋友。你們這是……?”

“額……週末了我和朋友出來吃個飯,要不我們送你去火車站?

送陸辰風去火車站並不是瑾川的第一想法,只是火車站那片區域剛好是自已和蘇哲下午要去巡邏的區域。

“不了吧,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來嘛,順路的。”

幾番推脫,最後由蘇哲把陸辰風拉到了車裡。

“上次你們開的不是凱迪拉克嗎,換車了?”,陸辰風坐在後面撫摸著座椅的皮革問道。

“是啊,蘇哲家裡有錢。”

“哦……這樣啊。”,陸辰風尷尬一笑,如果自已也能有一輛寶馬三系去接沈清雅該多好啊。

“你吃過飯了嗎?”,蘇哲在副駕駛問道。

“還沒呢,我剛下班。”

“週末還上班啊,那要不一會兒一起去吃點兒?我請客!”

“不了不了,我和我那位朋友一會兒還有事情呢,謝謝你們。”

“行吧,你們玩兒你們的,我們玩兒我們的,哦對了,我這還有幾張電影院的優惠券,給你。”

“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沒事兒,反正我也沒時間看,看完電影了你們還能去市中心看看遊輪和夜景,對了,市中心有一家西餐廳,味道也特別正點,推薦你和你朋友一起去嘗一下哦。”

“好的,一定一定。”

不一會兒,陸辰風從火車站的出口前下車了,距離沈清雅到站還有半個多小時,如果不是瑾川他們,自已說不定要遲到了。

他少有的,在告別之後想起這兩個人,像他們這樣的人,不多啊。

【沈清雅:我快到站咯,你還有多久到?】

【陸辰風:已經到了。】

兩人在微信上說了點兒玩笑話,這麼多年了,陸辰風幾乎一年也只能去見沈清雅一次,平時如果想她了,就找藉口打影片電話。

這次,她要定居在SH市,和自已一起在這座城市打拼。

希望她能過上好的生活吧。

……

陸辰風按耐不住激動的心,他站在出口前徘徊了一遍又一遍,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不自然。

兩根手指輕輕的拍了拍自已的肩膀。

轉頭一看,沈清雅出現在了自已的面前。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高挑的馬尾,潔白的面板,個子也長的老高。

“等急了吧?”

“哪有,等你怎麼會等急呢。”

“那走吧,去你家坐坐。”

“好,我現在……打車。”

計程車上,兩人坐在了後排,陸辰風還是像之前一樣,緊繃著身體,不會和沈清雅找話題聊天。

司機開的激烈,時而猛加速,時而又急剎。

這令人暈車的駕駛水平讓陸辰風很是生氣,但誰讓自已沒有車呢。

越靠近那個自已的那個出租屋,陸辰風的心就越是難受幾分,青梅竹馬的師姐為了自已不遠萬里的來到自已的城市,而自已在大城市混了將近十年,卻還是隻能住在郊區的破爛出租屋裡。

如果讓別人來,或許這十年,早就已經買車買房了吧。

出租屋的門開啟了,門框上依舊散落了點兒灰塵,屋內已經打掃乾淨,酒瓶和菸頭被掃了出去。

“哇,還不錯嘛,自已一個人住在這麼安靜的地方。”,沈清雅笑著誇讚著陸辰風。

“啊……是啊,哈哈。”

陸辰風轉頭拿來了沈清雅最喜歡的飲料,“給師姐,你午飯吃過了嗎?”

“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過了,晚上咱們就出去吃一頓吧。”

“別了,外面做的不乾淨,等會兒咱倆親自做一頓就好了。”

“大老遠跑過來怎麼能讓你親自動手呢,一會兒還是我來吧。”

沈清雅一把摟住了陸辰風的脖子,笑著說:“你跟我客氣上了?怎麼?你把我當什麼了?”

“師姐啊,肯定是師姐啊!”,陸辰風撒開沈清雅的胳膊說道。

“真的?”

“真的,我沒有跟你客氣。”

沈清雅放鬆的躺到了陸辰風的床上,這床要比她睡過的都要硬上不少。

“對了,你今年過年回老家嗎?”

“嗯……還不知道呢。”

“你都多久沒回去過了,要不今年跟我一塊兒回去吧,見見你爸媽,再見見我爸媽。”

“再說吧,離過年不還早著呢嗎。”

“那我可不管,你現在就答應我,今年一定要回去。”

陸辰風滿臉不情願,其實這麼多年他也想回老家過個好年,但沒錢……自已真的沒臉回去。

一想到自已的爸媽要被村子裡的那些左鄰右舍在背後說道,自已就打心底覺得沒面子。

“好,我答應師姐,那我先去買菜了。”

沈清雅從床上起來,“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行,我拿下手機。”

“別拿了,我帶著不就行了。”

說完,兩人離開了屋子。

而桌子上,陸辰風的手機,此時彈出了無數條來自同事的訊息……

直到兩人從菜市場回來,陸辰風也沒有拿起手機看過一眼。

兩人在狹小的廚房裡很有配合的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就像曾經在寺廟裡一樣。

陸辰風拆開了一罐啤酒飲下,對面的沈清雅提議也來一罐,兩人邊聊邊喝,啤酒喝了不少。

“辰風,再過幾年咱們都三十了,你有什麼打算?”

陸辰風喝了很多,此刻也是微醺的狀態,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打算啊,大概……就這樣工作到老吧。”

“那等你老了被裁員了怎麼辦?”

“那就去當保安,或者……去工地,總歸有工作乾的。”

“就不想……結婚嗎?”

“不想。”

“那,如果是和我呢?”

“什麼和你?”

“和我結婚。”

兩人都沉默了,沈清雅不止一次在微信上和陸辰風說過這個事情,但每次都被他搪塞過去了。

“別開玩笑了師姐,你配得上更好的。”

“什麼更好的,咱們倆從小就認識,父母也都認識,不行嗎?”

“師姐……,你到底看上我哪點了?”

“我看上你的全部了。”

陸辰風輕輕一笑,認為這簡直就是一個荒謬的玩笑話,他笑著說道,“我們倆走不到一塊兒的。”

“為什麼?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合的來嗎?”

“你是畢業的高材生,我就是一個窮打工的,我給不了結婚的條件。”

“我要你給我什麼?我只要你啊,還有……你是覺得和我在一起,我會瞧不起你嗎?”

陸辰風將頭埋在桌子上,無地自容的回應著,“沒有……只是我真的不能給你幸福啊,你要是當了我的老婆,婚後會跟著我受罪的,我不希望這樣。”

這話說完便沒有了對方的回應,陸辰風抬頭一看,沈清雅正抬著頭沉默著。

隔了很久,她才開口道,“那你這些年來養著我,給我發訊息,是為了什麼?”

“供你考上大學啊,咱們倆要是都沒考上大學,那該有多可惜,都對不起咱倆的父母,更對不起師父。”

面對陸辰風虛假的回應,沈清雅喝了幾口酒,“不說了師弟,來,幹一個,哈哈……”

半夜,沈清雅和陸辰風睡在同一張床上,陸辰風離她離的很遠,都快掉到床下去了。

半夜醒來後的他打算出門透口氣,於是便帶上了一包煙,手機因為沒電的緣故就留在了桌子上。

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沿著路燈走了很久,一包煙也快抽完了半包。

路過小賣鋪時,他又用口袋裡買菜完剩下的零錢買了幾罐啤酒,就那樣一個人坐在路燈旁的陰影裡喝著酒,抽著煙。

“誒!又是你啊陸辰風!”

這熟悉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抬頭一看,還是瑾川。

“瑾川……晚上好啊。”

“晚上好?現在都已經凌晨了,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喝悶酒啊,遇到不開心的事兒了?”

“嗯……”

“可惜我要開車,不能陪你喝酒了,來,抽根菸。”

面對瑾川遞來的香菸,今天已經抽了快兩包煙的陸辰風笑了起來,隨後無奈的接過香菸。

蘇哲坐在左邊,瑾川坐在右邊,三個人手裡的香菸製造了一團霧霾。

蘇哲拍了拍陸辰風的肩膀,“怎麼了,跟我們說說,說不定能幫你排憂解難呢。”

在吸了一大口的煙後,陸辰風輕輕的開口道,“我問你們啊,如果你自已窮的連自已都養不起了,你還會娶老婆嗎?”

蘇哲立馬開口,“那不簡單,門當戶對,窮就娶個差點兒媳婦,有錢就娶個好點兒的媳婦。”

這話說完,瑾川立馬瞪了一下蘇哲,“什麼啊,驢頭不對馬嘴的。”

“我實話說吧,我今天去火車站接的人,是我的青梅竹馬,人家研究生畢業,我就一高中畢業的,家裡還有兩個年邁的爸媽要養,我真是一點兒存款都沒有。”

“那你那個青梅竹馬怎麼說?她對你倆的事情有什麼看法嗎?”

“她啊,一心就想著跟我結婚,可結婚哪有那麼容易,房子要有吧,車要有吧,存款也要有吧,不然結婚以後,孩子的奶粉錢都沒有。”

“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不想耽誤她,她配得上更好的男人,跟著我以後只會受罪,她不明白我明白。”

“你捨得嗎?”

“捨不得也得捨得,把手機號登出,聯絡方式拉黑刪掉,在換一座城市生活,她除了那份記憶和我的名字以外,什麼都找不到。”

這話把蘇哲和瑾川說的沉默了。退出的最好方法,其實就是消失不見,只是苦了那個一直等你的人。

“那你現在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一萬出頭……”

“那也還行啊。”

“呵。”,陸辰風自嘲的笑了一聲,“父親有重病,母親又年紀大,一個月光是給家裡的錢就有七八千了,我總不能看著爹媽自生自滅吧?總不能在病床前親手把爹媽的氧氣管拔掉吧?”

蘇哲和瑾川在第一次見到陸辰風的時候知道他是個社畜,但從未想過他家裡居然這麼困難。

“多少錢能解決掉你現在的煩惱?”,蘇哲壯著膽子問道。

“我不知道,感覺像是無底洞。”

瑾川在這時拿出了手機,“我能給你一兩萬,你拿著吧。”

“我不要你的錢,啊……你們不懂我。”,陸辰風捂著臉靠在了身後的牆上,“羨慕你們啊,無憂無慮,不會為了錢而發愁,我要是也像你們一樣就好咯。”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羅馬。

這世界上有多少像你這樣的人,大家都和你一樣在努力。

大家都希望過幸福的人生,可究竟要做到多努力,多幸運……才能在這條通往幸福的嚴重擁堵路段上,成功的……抵達目的地呢?

無奈的是,有的人從一出生就註定此生一直在目的地了。

而有的人呢,他們會被各種困難阻攔,最終死在這條通往幸福的,滿是人命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