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媳婦兒，再吃一個

賀母拄著竹竿手杖在灶房門口看了看。

小兩口感情要是能好起來，那真是太好了。

記得當初賀川帶姚蔓剛來家裡的時候，兩人的感情是真不好，姚蔓都不願意賀川碰她，連夜裡睡覺都是分的房間，各睡各的。

當時她就納悶，感情這麼差，是怎麼結婚有了孩子的？

那年是賀川自已跟部隊打了結婚報告，直接就把結婚證給領了，她這個當孃的真就是啥都沒準備，突然得了一個兒媳婦。

一眨眼，五六年過去了，二寶和小寶都長大了。

不由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呀！

但現在，經歷了那麼多事的兩人都比當初成熟了很多。

也願意主動去親近彼此，說說心裡話。

賀母知道，當初那個姚蔓回來了。

她轉身又去喊大寶，“大寶，去柴房弄點柴草來，幫你爹孃燒火，一會兒下餃子。”

大寶就去柴房了，二寶和小寶都跟著。

一般大寶在家，二寶和小寶都會像跟屁蟲一樣跟著他。

打小就這樣。

大寶搬了一些柴草來灶房。

大寶默默燒火，賀川誇他有哥哥的樣兒，大寶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包餃子的姚蔓說：“家裡的柴草都是大寶一個人去山裡揹回來的，經常中午放學就去撿那些柴草，摔跤了也不哭，有時候還在山裡遇到野豬追著他跑，他一個嚇得爬樹上，一待就是好久，弄得灰頭土臉，還被不知情的學校老師批評，最近被老師留校學習，大寶是我們家的頂樑柱，這些年多虧有他……”

大寶猛地抬頭，怔愣地看向姚蔓。

分明過去總是被惡婆娘嘲笑挖苦的，怎麼現在……

他從來不指望姚蔓能明白他的辛苦，因為他是為了奶奶，和弟弟們。

但這一刻，大寶有些破防了，他低下頭，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知道他成長裡所有的辛苦。

可為什麼……過去她要那樣？

這是最讓大寶耿耿於懷的地方。

曾經，他是那麼喜歡她！

賀川抱抱大寶。

姚蔓只沉默地包著餃子。

香噴噴的餃子很快下鍋。

出鍋的時候，熱氣飄飄，一屋子的香味兒。

豬肉白菜香菇海米餡兒的餃子，餡料是姚蔓親自調的，“你們嚐嚐，看看味道行不行？”

她先是給賀母盛了一碗，又給每個孩子盛了滿滿一碗，倒了一些蒜末醋出來，讓他們蘸著吃。

小寶已經迫不及待動筷子了，“好燙好燙……”

大寶和二寶猶猶豫豫。

尤其是二寶，本來都暗暗發誓，不吃惡婆娘做的東西。

賀川催促他們，“吃啊，不吃全部收走。”

小寶已經吹了吹熱氣，咬一口去半個，“真香啊，好好吃！”

他除了不愛吃乾癟癟的米飯，和沒有滋味的青菜，其他都愛吃。

看小寶吃得那麼香，大寶和二寶忍不住咽口水。

吃吧！

在肚子面前，骨氣不值一提。

當他們吃了一個。

天，香迷糊了！

這種餃子，一年到頭只有年節的時候奶奶會包來給他們吃，平時只能吃糠咽菜。

這次的餃子，顯然餡料很足，吃起來很過癮。

大寶從學校大老遠走回來，也是餓壞了，連醋都沒蘸，也不怕燙，一口一個，轉眼就見底了。

二寶慢條斯理地吃著。

姚蔓又從鍋裡撈出來一些，放進大寶的碗裡，還貼心問二寶，“二寶，好吃嗎？”

二寶傲嬌高冷臉，“勉勉強強！”

賀川揪他耳朵，“好吃就好吃，什麼勉強勉強的……”

二寶哼了一聲。

賀川讓姚蔓別忙活了，“你坐下吃。”

“我不餓！”姚蔓只要看到孩子們吃得這麼幸福，她也就開心地飽了。

賀川拉著姚蔓坐下來，餵了她一個餃子，還提前吹了吹，送到她嘴邊，“你吃一個。”

姚蔓不習慣和他這樣，但在孩子們驚奇的目光下，她還是給他一個面子咬了一口。

本來要繼續吃完，結果他把剩下的吃了。

姚蔓：“……”

小寶見了，心痛不已。

爹這麼摳的嗎？

剩下一半都不讓娘吃？

二寶：看來爹對孃的感情也不咋地。

這應該是對惡婆孃的懲罰吧！

大寶：自已是不是吃多了？爹不夠吃了？

只有賀母樂呵呵的。

很好很好……

賀川繼續喂姚蔓，“媳婦兒，再吃一個。”

姚蔓又習慣咬了一口，稍微吞掉再吃剩下的，他又把剩下的給塞自已嘴裡去了。

“哎……”姚蔓奇怪地看著賀川。

賀川上揚的嘴角出賣了他此刻竊喜的心情。

大寶已經看不下去了，把自已碗裡的餃子放兩個到賀川碗裡，“爹，你讓她吃完嘛！”

真是逼死強迫症！

賀川：“……”

二寶說：“不喜歡喂就不要勉強自已了。”

賀川：“……”

小寶也忍不住說：“爹，你有點摳了，娘，你吃我的吧，我給你一整個。”

他一向護食得很，但這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就給了姚蔓碗裡一個餃子。

賀川、姚蔓：“……”

姚蔓有點尷尬，“還……還是我自已吃吧！”

然後低頭默默吃餃子。

賀川有點不開森了。

這些臭小子懂什麼啊？？

真是礙眼得很！

賀母笑得不行。

賀川咳了咳，然後正式跟家人說：“我這次回來，只有七天的假期，這幾天我們要一起收拾收拾，到時候跟我去往北的一座叫青嶼海島生活……”

大寶問：“那我讀書咋辦？”

賀川答道：“轉校，海島上有小學，明天我就帶你去學校辦理轉學手續。”

二寶和小寶都沒有任何意見。

他們長這麼大，就沒有出過遠門，連公社都沒去過，特想去看看。

在他們的認知裡，這是一次難得的出遊。

賀母有自已的擔憂，“島上生活會不會方便啊？買東西是不是還要坐船下島去買呢？”

她不是沒有見識的農村婦女，年輕的時候也是跟丈夫在大城市奮鬥過的，只是現在年紀大了，又在農村養兒育女了幾十年，難免不捨得這裡的環境。

賀川說：“娘，這些你不用擔心，島上有居民，務農捕魚都有，也有醫療所，供銷社，郵電所……環境和咱們這裡差不了太多，去了那裡，孩子們讀書也方便許多，不用走那麼長的山路去公社念……”

這話把賀母說動了。

大隊裡沒有小學，可憐大寶每天都要走一個小時的路程去公社，孩子年紀也不大，要是被人欺負了，她都不知道誰能護得了他。

加上外頭人販子還不少，今兒個聽說誰家孩子被拐了，明兒個又聽說誰家閨女沒了，聽的她每天膽戰心驚的。

要是孩子能就近讀書，她的心也能放寬不少。

何況現在兒子活著回來了，有他護著，以後孩子們只會越來越好。

讓孩子們跟爹在一塊兒，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賀川看向姚蔓，聲音溫柔，“你願不願意跟我隨軍去？”

姚蔓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她其實是真的想換個環境了。

只要待在這裡，就讓每時每刻想起這五年裡的煎熬。

這五年，對她來說簡直是噩夢一場。

而跟他隨軍去，對孩子們也是最好的選擇。

農村這裡的教育和醫療，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相當落後，而海島部隊上有國家財政的投入，多少比農村強一些……

賀川見家人們都沒異議，便說：“這幾天就都準備準備，咱們五天後出發。”

小寶歡呼了一聲，“我要坐大車，坐大船嘍，爹，海邊有啥好吃的嗎？”

賀川笑著說：“有啊，大螃蟹，八爪魚，大蝦，各種各樣的海螺，在那裡都能買到，趕海的時候運氣好的，還能抓到不要錢的……”

“我要去，我要去，趕緊帶我去吧，明天出發好嗎？”小寶激動壞了。

這麼多好吃，好像一樣都沒吃過！

他悲慘的一生啊！

大寶和二寶：“！！！”

這個憨貨！

賀川摸摸小兒子的腦袋，“別急，都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