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結束了一週的課程,言三生坐車回到家,疲憊地將書包往沙發上一扔,自已也順勢往沙發上躺下。家裡依舊沒有人,阿姨明天才回來,言三生到家已經接近八點,秋天的天黑得很快,偌大的別墅一片漆黑,言三生剛準備去開燈,給自已做點吃的,卻發現角落的花盆裡有著什麼東西,散發著幽幽藍光,言三生心中一驚,鼓起勇氣走近去看,竟是一朵開得醉人的曇花。

言三生被這抹美麗吸引,這朵曇花實在美得讓人窒息,以至於言三生第一時間沒去想這裡為何會開出一朵曇花。言三生喃喃道:“月下君子,好美的曇花。”他不可控制地將手伸向那朵曇花,那失神的模樣,似乎是曇花裡伸出一隻手,將他勾過去似的。

言三生纖長的手指觸碰到那抹幽藍花瓣,那一刻,言三生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了似的,他的瞳孔驟然放大,霎時,那朵曇花綻放開來,花瓣在盡情綻開後紛飛,隨後花瓣將言三生圍起來,言三生眼裡失去神采,彷彿失去了靈魂。

當他清醒過來時,才發現,眼前哪是什麼別墅,哪有什麼曇花。分明是一片靜謐宮殿。宮殿宏偉大氣,整體散發著幽幽的詭秘的藍光。他前後左右四處張望,精緻的木門,上面不是什麼花鳥魚蟲,而是古代的繁華街市。他聽見周圍很大的嘩嘩水聲,向門口望去,門外竟是一道驚天瀑布,這宮殿是在瀑布上方搭橋而建,這得是多鬼斧神工的傑作。

言三生一時驚呆,還未曾反應過來,這經歷已經遠超他的認知,但莫名地帶給他一絲熟悉之感,沒過一會,他便能沉著思索了,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他知道,帶他來這裡的人,稍微讓那人不滿意,他可以輕輕鬆鬆要了自已的性命。言三生心裡隱隱不安,一是對這種未知的恐懼,二是對自已生命的擔憂。他不知自已做了什麼事,竟被捲入這種電視劇裡才見得到的玄幻事件中。他聽著這嘩嘩水聲,走到門前,往下一看。

這一看不要緊,言三生差點嚇得心臟驟停。瀑布兩側,破敗的宮殿佇立,那些宮殿,不難看出曾經有多輝煌,曾經的瓊樓玉宇,而今只餘下殘垣斷壁,有些宮殿外甚至散落著滾下的神像的頭與手臂,那神像的頭,眼神依舊慈悲堅定,那散落的手,似乎仍希望向世間散佈光明。宮殿群上方,可怖的幽藍色天空,那瀑布,也是幽藍色,散發著詭異的幽光。

言三生回頭一看,那精緻的雕花木門早已殘破,大殿上方雕刻曇花的牌匾也處處生痕,那原本鮮活的曇花蒙上厚厚的灰塵,宛如凋零。

此時他感到背後一陣寒意,轉過身才注意到,這大殿高臺供奉神像,下面的椅子,已坐上一人,那人亦身著壓抑的幽藍色衣袍,華貴的衣衫上繡著暗紋,在瀑布反射進來的光恰好照在那微微動盪著的衣褶上,暗紋反射出繡得細密的曇花。

那人高高在上,言三生略一對比,倒吸一口冷氣,那人,那人,與這大殿供奉的神明長著一模一樣的臉,或者是,那便就是這座大殿的神明。

言三生背後起了一層冷汗,他不敢看那人的神情,顫抖著向那人作揖,行了一個他腦海中第一時間想起的古代中國禮儀。他想了想,開口問道:“無意冒犯神明,不知我是哪裡得罪了您。”

此時那人微不可察地扯扯嘴角,緩緩睜開眼睛,道:”言三生,三生,不必害怕,這是你的故鄉,抬起頭看我。”

這聲音溫和緩慢,言三生抬頭看他,沒想到他早已來到了言三生面前。

那是一張多麼完美的臉啊。稜角分明,眉目如畫,眼瞼上揚,他眉宇間的凌厲,宛如威武的帝王,但眼角的沉鬱,又平添幾分滄桑。渾身的氣質,給予言三生前所未有的的威壓,如果不是剛剛那句溫和的話,言三生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直面這位神明。

見言三生又低下了頭去,那人好像有幾分失望。他伸出蒼白而骨節分明的大手,捏住了言三生的下頜,將他的臉抬起,直面注視著他。

“三生,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