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忘川揹著孟青瓷,進了學校,路過藝術樓時,竟聽見裡面再次傳來與上次一模一樣的琴聲。

不知是不是吹來了冷風,孟青瓷打了一個激靈,頓時就醒了,發現自已在何忘川的身上,口水還流了她一背。孟青瓷不好意思地讓何忘川將她放下來後,猛然才反應過來,那琴聲仍在她耳邊縈繞。

孟青瓷道:“忘川,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何忘川道:你是說,琴聲。“

孟青瓷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道:”什麼都別說了,忘川,快走吧。“

何忘川被孟青瓷連拉帶拽地拖回了宿舍,之後孟青瓷便自已蒙上被子,呼呼大睡了。

何忘川忍不住笑了笑,這孟青瓷,還挺膽小的,她細細回想剛剛發生的事,這琴聲,如果說是有藝術生的同學要去練琴而響起的聲音倒也說得過去。孟青瓷一向相信這些,往這方面想也沒什麼反常。

她雖然不太懂琴,但她卻能清楚地感受到琴聲的悲慼,未經歷過什麼重大變故應是彈不出這麼痛徹心扉的情緒,況且曲子流暢自然,變奏較快,水平應該很高,而且能聽出來,旋律和現代的好像不太一樣。

何忘川思考了一小會兒,想想與她好像沒什麼關係,便索性不想了。梳洗後,躺在床上,一閉眼竟隱隱約約聽到那琴聲就在她耳邊迴響,這琴聲她竟也有幾分熟悉,是什麼時候聽過呢?悲傷的聲音,催得她一滴淚落在枕邊,沉入夢中。

何忘川醒來發現周圍竟已不是熟悉的宿舍,而是繁華的古風街道,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皆穿著唐朝的華麗衣裳,她自已卻仍是一身校服。更奇怪的是,何忘川發現周圍人經過她時並無什麼異常,或許別人根本就看不見她這個不屬於這世界的不速之客吧。

突然,一陣悅耳的琴聲傳入耳中。

何忘川細細聽著,她的記憶力何其驚人,她聽了一小段,便知曉這琴聲,竟與她在藝術樓外聽到的別無二致。

但這琴聲,又不僅僅是這樣,除了那一股旋律,竟還有另一種琴聲,與前者憂傷婉轉,痛徹心扉的琴音不同,那琴聲柔軟溫暖,像是要將人攬入一個美好溫柔的懷抱,撫平一切的創傷。

何忘川聽著這交錯的琴音,竟想起了那人,一聲聲軟糯地叫她姐姐,她卻親眼看著她消失在視野裡,親眼看見她與家人分別,親眼看著她最後一次叫自已姐姐,而她何忘川,無能為力。待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已竟是被琴引進了回憶。

她向琴聲傳來的地方看去。是一座雍容華貴的酒樓,進入其中的人非富即貴,而透過樓上的窗戶,何忘川隱隱看見一個窈窕的背影前後慢慢搖動,想來是撫琴撫得起興了,華麗衣裙上的金絲線反射出陽光,照得何忘川滴落的那滴淚晶瑩剔透,使人動容。

何忘川向酒樓走去,沒有人能看見她,便沒有人來攔住她。她走上樓,憑藉方位走進那間房間,本以為能看見無數達官顯貴,觥籌交錯的場景,不曾想,一進去,竟只有兩位女子。

兩位皆是眉目美如畫卷,待何忘川進門,其中一位紫衣女子停下了撫琴的動作,抬眸看向何忘川,而另一位像沒看見她似的,仍專心撥弄琴絃。

何忘川正欲開口詢問什麼,卻看見那紫衣女子青蔥手指一抬,作“噓”的動作。

何忘川只看見紫衣女子輕笑道:“來找我罷。”隨後她手又撫上琴,隨著她手撥動第一根琴絃。

“啪——”

琴絃斷裂。

何忘川再次睜眼,便又是熟悉的床頭,熟悉的寢室,以及熟睡的孟青瓷。何忘川仔細回想昨夜的夢,想來那女子是要她去找她的。

當日就是週日,除了住校的同學,上午的學校幾乎並沒有什麼人,何忘川丟下還在呼呼大睡的孟青瓷,自已一個人來到了藝術樓。

她來到這所學校也沒幾個月,對藝術樓的歷史可以說是一概不知,但看藝術樓裡偶爾也會有人進出,應該不是什麼所謂的鬼屋,更沒有什麼離奇傳聞:某女子因感情問題在藝術樓自殺,導致藝術樓成為凶宅。何忘川想想覺得自已這想法屬實幼稚可笑了,但那琴聲和昨晚的夢一定不是空穴來風。如今平靜的生活卻被這抹詭異的琴聲擦出點痕跡來,琴聲的主人盛情難卻,她怎能不去會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