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奶奶的人選可得慎重

行至前廳，已是夕陽西下，靜棠向老爺夫人行禮問安，她本就面帶苦相，兩條紅髮帶垂於耳鬢更顯得幽怨苦楚，看著怪淒厲嚇人。

玉葭見了很是不悅，好好的日子也不笑一下，又見浮萍滿面春風嘴角帶笑柔情似水，便感慨萬千，若是浮萍出身好些，白家的兒媳定有其一。

豫華旋生姍姍來遲，旋生輩分高也不說什麼，如此豫華難免被數落一番。

靜棠跟著眾人進了膳廳，晚膳已備好，似是為了照顧她的習慣，幾道菜都沒有一點葷腥，她幾口下去忍不住又加了幾口，這大宅子裡的膳食終究比庵堂講究。

靜棠見著眾人吃相優雅得體，便不敢狼吞虎嚥，生怕讓人看了笑話，只能細嚼慢嚥讓香味多留一會兒。

師父說過深宅大院裡的夫人們，喜怒不形於色，乃是良媳的標準之一。

可靜棠才不想做什麼良媳，只是有旋生在，她總不自覺地矜持起來。

正吃著，忽然發現飯桌上多了個人，正是表小姐雲絮。

雲絮風姿卓越媚眼如絲，真真是個精緻的美人，靜棠不覺多看了幾眼，聽浮萍說不知是何原因二十六七還未出閣，但太老爺一向認她是白府的人。

“聽說二嫂認了你二少奶奶的身份。”

雲絮一說話，原先桌上熱鬧的氣氛忽然暗淡下來。

靜棠低著腦袋應了聲，雲絮又問，“聽說你還是銀城人。”

靜棠又應了一聲，只聽雲絮笑道：“表哥，府裡的規矩是不用銀城人，這丫鬟也就罷了，但少奶奶的人選可得慎重。”

靜棠一驚，手中的筷子差點沒握住，望蔭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思望的病終歸拖不得，好不容易能找到個生辰八字相匹配的，何必管她是銀城人還是金城人。”

“金城也不是找不到八字匹配之人，只是靜棠自幼在庵堂修行，大夫說若能找到與佛道有緣之人沖喜，更能逢凶化吉，雖是一波三折，但思望的病卻因靜棠而愈。”

玉葭頓了頓又道：“若是爹回來了要責怪，我一力承擔就是。”

雲絮只笑了下，“原是出自庵堂，難怪看著乖巧。”

一頓飯後，靜棠只得了個半飽，府內諸多事宜也要二夫人處理，大老爺說去錢莊，豫華旋生各有各的事，只能暫由浮萍幫著她熟悉府內環境。

白府除了正規府邸該有的前後兩院，前院有招待客人的前廳，還有宴會用的膳廳等等。

兩者之間還有五苑，東西南北中，中苑位居白府正中，是白府的花苑。

大房的東苑，除了大老爺，還有豫華和旋生住在東苑裡頭。

二房的西苑住著二夫人，因陽氣不足，思望便被移去陽氣最盛的南苑。南苑原先是藏書閣和宗祠，為了思望的病，玉葭破例將藏書閣底樓騰出了個臥房給思望。

南苑旁還有個院子，靜棠認得是庵堂的模樣，浮萍小聲道：“這是大姑奶奶的佛堂，她是三位老爺的姐姐，卻不是太老爺的女兒......”

浮萍欲言又止，只說往後會與她一一道明，這白府三代人的恩恩怨怨。

行至北苑是太老爺的地盤，一看比東苑還氣派，門前雖有人打理卻是冷冷清清的，浮萍只道尋常下人不敢來此，僅有一位表小姐常住在此。

剩下的後院，她們不便過去，除了後廚柴房外，就是雜工奴僕的住處，沒什麼可看的。

她們在府裡頭轉悠，一路說著府宅裡頭的故事，重頭自然是大老爺與二夫人的恩怨情仇。

這大老爺與二夫人原先是夫妻，起初也算恩愛，可白望蔭是個生性懶散的男人，家族生意常常不管。

玉葭作為大夫人是操心了府內又操心府外，生下豫華後身子骨大不如前，望蔭作為丈夫雖是體貼入微，但作為一個家主終是失敗的。

後因表小姐的緣故，夫妻倆生了嫌隙，玉葭改嫁二老爺，而望蔭就此離家出走常年不歸，這幾年難得回來也只是為了思望的病找幾個大夫。

更可憐的是思望也繼承了他父親的病體，幾經波折直到昨日沖喜才有所好轉。

浮萍一口氣說了一大通，最後的心願便是老爺能留下來別走，“希望大老爺是想通了，這一回不要再走了，好好接管白府的家業，這樣二夫人也能好好休息。”

靜棠聽完甚是感慨，二夫人看似光鮮亮麗卻是有太多的無奈，若是大老爺早些覺悟怎會有這般憾事。

靜棠能記下的都記下了，不能記的浮萍日後總會為她提點，天色已暗，差不多也該回去。

行至苑門，她曉得這是二房的西苑，往後也是她的住宿。

西苑裡亭臺樓閣、軒榭廊舫，樣樣齊全，看得人眼花繚亂。

一個拐角過去，青蔥樹木側冒出一個人影，靜棠浮萍皆是一驚，對面人見到她們臉上也是煞白。

“拜見二少奶奶。”

素青盈盈一拜，她低著腦袋極是謙卑，看來對她的敲打是有用的。

“二夫人請二少奶奶往廳裡去。”

靜棠點了點頭，她便退下了，待她走遠後才問起浮萍，“素青也是西苑的人嗎？”

浮萍道：“不算，除了我其餘三人尚未分配，二夫人留我們在西苑，就是先學規矩的。”

靜棠明瞭，心中盼著素青早些分出去，別留在西苑裡頭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