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哭了

何蘭花忽視了自己兒子緊皺的眉頭，指著李秀梅一家就是一通告狀。

當然沒說她打了沉唸的事，而是哭哭嘰嘰的靠著兒子抱怨葉書豪一家欺負她。

“兒子，你看你媽今天被打的，我能嚥下這口氣嗎！你看看我這臉，我這頭髮也被李秀梅那個死女人扯成這個樣子，我......我不活了，不活了，沒臉見人了。”

葉永兵看了眼躲在葉書豪身後的沉念，又看了看同樣頭髮凌亂的李秀梅，大概知道了。

“媽，我們就下了工再解決吧，現在是上工時間，大家這樣站著也不是個事。等會隊長來又罵。”

說曹操曹操到，江天明本來就心裡有火，他早上大概看了一下，割麥子的速度也太慢了，和往年比起來差得遠了，不知道多少人站那磨洋工，得想個法子好好治一治才好。

走近人群中一看竟然又是這個挑事鬼何蘭花。

氣就不打一處來。

“何蘭花，你要幹就幹，不幹就滾回去，不要妨礙別人上工，你就是個事精。”

江天明的話是很有分量的，許多人都散開了。

何蘭花狠狠的瞪了沉念一眼。

沉念被葉書豪按著走了過去，卻看到她臉上掛著眼淚。

這就哭了？

葉書豪掏出自己揣在褲兜裡洗的發白的手巾，替沉念拭了拭淚。

沉念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不是我要哭的，是眼淚自己流下來的。”

她拿起葉書豪的手巾胡亂的擦了擦，發現有鼻涕擦在了上面。

她尷尬的抬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然感覺自己看到了葉書豪嘴角微勾，但是當她要看清的時候卻沒有了。

“沒事，你們怎麼了就打起來了？”

不問還好，一問沉唸的眼淚又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這莫大的委屈受的太憋屈了。

葉書豪看到她這樣頓時手足無措，早知道就不問了，沒想到小丫頭還是個小哭包。

葉書豪耐著性子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不然這眼睛得腫起來。”

因為沉念臉上的巴掌印子這會兒已經腫的老高，可見她的面板是細膩又敏感的，肯定沒吃過一點苦。

沉念吸吸鼻子，不再哭，倒不是葉書豪安慰的結果。而是臉上有被麥芒劃的小口子，這會淚水流下來無疑是傷口上撒鹽。

見沉念不哭了，葉書豪囑咐道，“你以後離那個何蘭花遠一點，她是村裡有名的難纏，我們一般都不會去招惹她，她像是瘋狗，逮著誰咬誰，你不是她的對手，會吃虧的。”

沉念乖巧的點點頭，帶著委屈的鼻音道，“我沒有，是她要我去她們隊的，還說讓我認識她兒子。我不願意她就罵人，我，我......”

沉念想想就窩火，這是什麼事啊！

葉書豪卻笑了，“你別理她，她這不是看你長得好看嘛，想把你說給她兒子。放心，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

說著還沒忍住揉了揉沉唸的發頂。

“好了，等回去給你弄一些清涼油抹。要幹活了，不然隊長又該發火了。”

沉念也不敢再耽擱，兩個人開始幹活。

整整一下午，沉念連一句話也沒說，心裡壓抑的慌，埋頭苦幹。

到了晚上快收工的時候整個身子就像是要散架一般，愣是支撐到隊長打了銅鑼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已經暗了下來，偶爾有一陣風吹過很舒服。

大隊長江天明派人過來傳話，說是晚上吃完飯喊四個隊上的隊長去開會商量個事。

話是葉永兵來傳的，由於今天下午自家婆娘和他媽嚷仗的事葉路懷作為一個長輩還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好在葉永兵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他雖然和葉書豪一樣，早早的不念了給家裡掙工分，但是人倒是個實在的，不像他母親。

所以葉路懷也順口問了一句。

“永兵，你聽說是啥事不？”

葉永兵遠遠的瞅見沉念坐在地上，想動的腳步停了停。

“懷叔，可能是為著幹活的事，這幹了這麼兩天了，活卻沒幹多少，大家卻像沒事的親戚一樣整天偷懶磨洋工，估計是要商量個對策呢。”

“行哩，我知道了。”

葉路懷心裡有底了，他站在田坎上望瞭望梯田地裡大片大片的麥子，突然就有了一個主意。

沉念坐下就起不來了，那雙腿就像是筋攣了一般，腰上使不上勁。

大家也都三三兩兩的走開了。

“沉念同志。”

沉念看到他心裡一顫，天有些黑了，可這是何蘭花的兒子。

她朝著四周掃去，想尋到一個認識的人，如果這個時候葉永兵想要報他母親的仇，那她就真的完蛋了。

沉念一下就站了起來，先發制人。

“你是何大嬸的兒子吧，我希望你講點道理，是她先罵我再打我的，我不過是不想吃虧罷了。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但如今已經成這樣了，我也不想再追究什麼了，算我倒黴，我們扯平了。”

葉永兵看著她，人雖然小小的，也沒什麼氣勢，但也是他頭一個見在他媽那裡沒吃到虧的人，果然不是個好惹的。

“嗯，我知道。我媽她給你添麻煩了，還希望你能不放在心上。”

說著就掏出了一個圓圓的小盒子。

“這個是清涼油，你擦一擦，不然明天臉會更腫的。”

見他沒找麻煩，沉念鬆了一口氣。

“不用了，給你媽吧！”

說完她就拿著自己的鐮刀，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

路上已經沒人了，沉念覺得自己是最後一個。

奈何下山的路也不好走，一顛一顛的，腿被帶的生疼。

沉念只好緩緩的來，磨著，胃裡也是飢腸轆轆的，可是回去卻沒有白米飯加大盤雞，只有面湖湖，有可能還是玉米麵的。

手上也被麥稈劃了幾道細小的口子，臉上也未能倖免。

想著這些沉念就難過的不行，老爹啊！老媽啊！

走著走著她就覺得不對了，草叢裡總是傳來一些聲響，她不敢回頭，也不知道這山裡有沒有野獸什麼的，她不敢再磨蹭，腳步明顯加快了。

葉書豪跟著跟著就發現這小丫頭突然走快了，甚至跑了起來，這是腿不疼了嗎？

他三兩步追了上去，抓住了沉唸的衣角。

沉念嚇得驚呼了一聲，連身子都是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