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伙食費

夏日的天，放在外面的柴火也曬得很乾，火點著後不一會的功夫水便燒的沙沙作響。

葉苗苗見水燒的差不多了便道，“沉念姐，你現在要取半勺面摻水攪開，待會等水開了倒到鍋裡去，湯就做好了。”

面櫃是幾十年的老物件了，上面刷的是綠色的油漆，裡面很深，但是面卻沒有多少，葉苗苗太矮了，壓根就夠不著。

聽著葉苗苗的指揮，沒一會沉念便做完了，沒想到做飯也挺簡單的，這幹啥事都有第一次不是。

她們剛弄好地裡的人就回來了，李秀梅見灶房裡有微微的火光，忙跑進去看。

發現兩個人就這樣守在灶火跟前，也不知道熱的。

“苗兒，你們這是幹了啥呀？”

透過灶臺裡的火光，李秀梅看到了扔在地上的那幾根沒擦著的洋火。

她眉頭微蹙，“苗兒，你這不會弄就不要弄，這幾根洋火不值錢啊，哪裡有錢買，就算是有錢那也得有火柴票啊！沒有火柴票換火柴，以後的火怎麼生著，就被你浪費了這麼幾根。早些時候讓你學你偏不學，連個洋火都擦不著，浪費這麼多，你可真行呀！”

李秀梅一連嘴叭叭的說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本能的緣故，葉苗苗竟然有些害怕，她將身子往後縮了縮。

在自己的印象中，這個女人一直都脾氣很好，對人客客氣氣的，但是卻十分的節儉，因為本身就窮嘛！

葉苗苗沒敢吱聲，沉念也是嚇了一跳，她沒想到山裡人節儉成這個樣子，連幾根子洋火也要這麼緊著用。

沉念悄悄的呼了一口氣，“嬸，嬸子，是我，是我弄得，我，我也是想著你們回來能喝一口熱湯的，但是我不太會弄這個，要是，要是家裡沒有洋火的話我去買一些啊。你就別罵苗苗了。”

李秀梅一怔，想了想自己剛才也確實太嚇人了，把人家這城裡來的知青嚇著。

本來幹了一天活了就累，回來還要給一大家子人做飯。這會要是看見一點不順的，就像是點著的炮仗一樣。

但沉唸的聲音讓李秀梅靜下來不少，她換了個語氣。

“我這不是怕苗兒燒到手嘛，之前要教她的，她死活不學。欸，不說了不說了，你們出去坐坐我這就做飯。”

說著就走到灶臺旁邊，見鍋蓋著有些狐疑。揭開之後發現裡面已經燒好了面湖湖。

“呀，這是你們弄的嗎？你還會做這個呀，真是不錯。”

這話自然是跟沉念說的，沉念才從這吵嚷中緩過來。

“嬸子，是苗苗教我我弄的，我也沒弄過，不知道弄得成不成。”

李秀梅也沒吝嗇，誇了兩句，因為看著還行，面湖湖做起來本來就挺簡單的。

“嗯，好的很。你們先去外邊吧，我烙兩個餅，就能吃飯了。”

這六月的天，熱得很，人體內是急需水分的，也吃不了多少。晚上吃塊玉米麵餅，再來一碗清湯的湖湖，便可以填飽肚子了。

葉苗苗的爺爺和婆婆都在院裡洗手擦臉，葉路懷去還農具了，一天的農具一天一還，領農具的地方都會有人登記的。這是集體的東西，不能據為己有，也不能損壞。損壞了就得賠，不容易。

沉念還沒見過兩位老人，她乖巧的過去打招呼，“阿爺，阿婆，你們好啊，我是來搭夥的知青，我叫沉念。”

說完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看起來端莊的，是老人家們都喜歡的型別。

她也不知道這邊怎麼稱呼老人的，就按照自己猜測的樣子叫的，看兩位的神情應該是沒錯。

葉為民和羅琴琴早早就看到了一個姑娘從他家灶房出來，還以為是哪家過來串門的丫頭。長的秀氣，沒見過的樣子，沒想到還是個城裡來的知青丫頭。

葉為民知道了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羅琴琴卻挺高興的，她在心裡盤算著。

“欸，丫頭幾歲了啊，長的真好。不知道你們城裡娃來能不能習慣啊？”

沉念呵呵的笑了兩聲，“阿婆，我今年十八了，我今天剛來，多虧了阿婆家收留我來搭夥，不然我今晚可能都沒處睡啊。”

羅琴琴將水潑在門外便道，“那你放心，我們鄉里人窮是窮了點，但是鄉里地方還是很寬裕的，我們家這不是苗苗和婷婷就住一個屋嘛，你們幾個丫頭住一起也好哈。”

沉念點點頭，“嗯嗯，我知道，我已經把我的被褥和苗苗鋪到一塊了。”

兩個人說著話，葉路懷就回來了，見葉路懷回來，沉唸的眼睛亮了亮。

“叔，你回來了呀，我，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口糧的事。”

見家裡人都在，葉路懷也覺得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好一些，省的日後有什麼麻煩。

葉路懷：“行啊，那就按隊裡借支的規矩算吧，叔也不能佔你便宜不是。”

沉念其實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好像聽說糧食是可以去隊上借的，當然買也是可以的。但是她不想買，那樣買回來玉米是玉米，麥子還是麥子，她又不能直接吃，還得去磨成面。

“哈，叔，是這樣的，我想著，想著給你們糧票油票和錢，然後我在這吃飯就成了，我就不換糧了，不然我一個人也弄不過來，不過你放心，我會多出一些的。你看這樣成不？”

葉路懷想了想，他們家幹活的人向來多，爭的工分自然也多。人頭也多。每年下來不管是分人頭糧還是按工分算都分了不少糧食。

加沉念這個小丫頭一份也是可以的，糧食放著怕老鼠霍霍，這下換成糧票存著也是很好的。

葉路懷：“成，就按你說的那樣，我們這邊交公糧，玉米大概是一毛二一斤，麥子是一毛五左右，你一個小丫頭一天吃的也不多，摺合成磨好的面一天就按一斤半的糧算吧。”

沉念大概算了一下，又想了一下自己帶來的錢和票。

“嗯，好，那我就先給三個月的伙食費成不？”

葉路懷沒想到她這麼好說話，其實這個演算法下來誰也不吃虧，表面上他們佔便宜。但是家裡也不一定頓頓是麵疙瘩啊，有時候還有些菜什麼的，能逮住野味那就更好了。

沉念說著就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沓糧票和幾塊錢。她大概看了一下，和她之前數的差不多。

“叔，你收著吧，裡面還有幾張油票，也不多。”

葉路懷拿過來數了一下，他不是怕沉念給少了，而是怕沉念給多了，他們也不好占人家知青的便宜不是，省的讓人知道了戳嵴梁骨。

果然！

葉路懷將那多餘的拿了出來，“丫頭，你這兩塊錢拿著，太多了。你也不數數清楚。”

沉念連忙推拒，“不了不了，叔，我在你們家還住呢，這個是應該的。你拿著我才住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