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蘭花哪能受這冤枉氣,自己生的兒子出息倒是有點子出息,混了個記分員當呢,但是時不時的還來教育她這個老孃,那怎麼成!

“你這個小兔崽子,老孃生你養你的,現在長大了就敢跟你老孃頂嘴了,淨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真是個白眼狼一個。和你那死爹一個樣。不行,今天這工分你必須得八個給我計滿了,不然今天回去你就休想喝一口面湖湖。”

葉永兵氣的不行,怎麼能有他老孃這麼無理取鬧的人呢!

葉永兵:“好,好,八個就八個,那你現在能起來幹活了吧,否則待會大隊長來了你連四個也沒有。”

見兒子應下來,她心情不錯,哼著兩句歌就坐到田坎上歇著去了。

葉永兵氣的差點將手中的一把麥子從杆上捏斷。

這麼大的生產隊,幹活的又不止他們一家,雖然離的不近,但是也不遠,這麼鬧了半天了,很多人都多瞅了幾眼。

卻沒人敢吱聲,都不想和她來吵吵,頂多茶餘飯後當成笑話來談,也就大隊長能唬住這個潑辣嘴碎的女人。

葉苗苗拉著沉念一口氣就跑到了葉書豪割麥子的地方。

葉書豪正忙碌著,他的身後零零散散已經放著大概有十來捆了,比其他人都麻利些。

工分的分配也是不同的,割一天麥子一個健壯的男人是十分工,女人是八分。當然還有其他的活計。

拾麥穗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是三個工分,這個比較輕鬆一些。

將捆好的麥子裝到架子車上,架上驢子拉到村裡指定碾場的地方也是十個工分,這個一般是夫妻兩個人打配合的,一個人不太行。這樣下來兩個人都是十個工分。

葉書豪的爹媽就是幹這事的。

夏日裡的天,藍藍的,連一朵雲也沒有,就掛著一個耀眼的太陽釋放熱量,整個人曬得火辣辣的。地裡更是沒有一點風,這樣走了一路,又跑了半截子,沉念早就扛不住了。

看到葉書豪就在前方的時候,她就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蹲在地上將頭埋了下去不起來了。

葉苗苗卻像是感受不到熱一般,還興致勃勃。

“哥,我來了。”

葉書豪沒回頭,將自己手裡的那一把麥子割完之後才回頭,與之前的那捆放到一起。才問道。

“你來幹嘛?”

葉苗苗瞅了一眼一旁蹲著的沉念,又揮了揮手中的尼倫袋子。

“嗯,我來幫忙,給豬和雞扯些草回去吃。”

葉書豪白了她一眼,單手扶額朝著天上望了望。

自顧自的都囔道,“太陽也沒從西邊起來啊。”

葉苗苗撅著嘴,那個氣啊!

“咋了,我突然醒悟過來你還不樂意啊?就是突然發現你們都挺幸苦的,我這不是還小嘛,能幹的又不多。就,就盡力做一些,喂喂豬和雞什麼的。”

說一說聲音更小了,也不知道葉書豪會不會相信她來著。

說話的功夫沉念也歇好了,她巴巴的望著葉書豪手中的鐮刀,想試試,可是不敢開口要。

沉念哼哼的乾笑了兩聲,很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葉書豪同志,那個,那個,我說好的下午來跟著你熟悉熟悉地的,結果睡著了沒醒來。就......”

說著就紅了臉,將頭低了下去。

葉書豪見狀又是一愣,這城裡的姑娘家也太容易害羞了吧!我說什麼了嗎?

他清咳了兩聲,“嗯,沒事,既然苗苗領你來了,你就隨處轉轉,幹活的事不著急。”

沉念點點頭,但是眼神卻還是落在葉書豪那把鐮刀上。

葉書豪沒注意,已經開始又割了起來。

“沉念姐,沉念姐?”

葉苗苗一連叫了兩聲,發現沉念一直在盯著自家那便宜哥哥看,她汗顏,不會吧!

“欸,怎麼了苗苗。”

“哦,沒什麼,就是太熱了,我們去那邊扒點豬草就回去吧。”

“嗯,好。”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麥子地,半晌,葉書豪才回頭瞅了一眼田埂上的那兩個身影,而後又埋頭苦幹起來。

豬草扒起來不容易,天又熱,葉苗苗幹了一會就不幹了,好說歹說也要回家。

那尼倫袋子裡才只有半截,沉念只好和她打道回去。

回去之後沉念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內務,將錢和糧票妥善的放了起來。

想了想又將錢和票翻出來了一部分,今天晚上得趁著葉苗苗家裡人都在說清楚這個搭夥的事。

天都黑了,上工的人一個回來的都沒有,沉念有些心急,喊了葉苗苗來。

“苗苗,你知道咋做飯不?”

葉苗苗有那麼一絲絲心虛的看著她,會她倒是會,只是她這個年齡的人不應該會的,之前看著李秀梅做過,她便記住了,大同小異嘛!

“沉念姐,你問這個做什麼?”

“哦,我就是這樣乾坐著心裡亂哄哄的,想著先做好飯等著他們。但是,但是我不會呀。”

說完就期待的望著葉苗苗,葉苗苗不想打擊她,便輕輕的點了點頭。

葉苗苗:“我是會一點,但是灶臺太高了,我夠不著啊,得你來操作。”

沉念高興的點點頭,“行,行,那我們現在就去吧。”

兩個人來到灶房,葉苗苗指揮著。

“沉念姐,你先拿那個瓢舀兩瓢水倒鍋裡,再用火燒開。我去門口拿些柴火進來。”

“嗯,好。”

沉念沒做過飯,更別說是燒火了,她們家裡的這些事都有阿姨做的。

但是她聽著葉苗苗說的覺得挺簡單的,比背誦馬列主義思想還簡單。

盒子裡洋火剩的不多,她一連擦了幾根也沒擦著,還把那層火柴紙給擦掉了。

沉念覺得她體內現在有股子燥熱,火柴紙掉下來就沒法再擦了,剛想著看能不能貼上去,葉苗苗就回來了。

葉苗苗人小小的,懷裡夾著幾根砍好的柴,扔在了灶臺旁邊。

“姐,還沒好嗎?”

葉苗苗這才蹲下身來看她,瞧見這樣子不用說也能猜出來,這肯定是不會唄!

葉苗苗有理由懷疑沉念就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沒有多說,葉苗苗拿起沉念搞的一通殘局,擦著了一個。

火很快就燃了起來。

沉念侷促不安的心情終於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