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談判桌上,才是強硬發聲的地方
大秦:家父祖龍,你如何看待 安安好好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哈哈,虛心謙讓,好!但說到毫無功績就太可笑了,如今誰能不知曉?高唐攻城之際,我軍將領皆仰仗扶蘇。
謙虛過度反倒不美,你說是吧!”
“王爺見解獨到!”扶蘇附和道。
“嗯,說得沒錯,與我兒相比,你的光芒猶如寶石之於路邊塵土,相差太遠啦!哦對了,我兒最近可還好嗎?”齊威王突然關心詢問。
“臣已盡責照料,請皇上放心,公子衝、王妃及各位親眷皆受到了大秦之禮遇。”說著,扶蘇走到一輛馬車前。
“報告,高唐城已在眼前!”
隨著馬車上的輕煙徐徐升起,走下兩人的身影——便是公子衝與齊妃。
齊王見王妃面色如常,但目光在田衝身上流過時,隱約閃過哀傷與敵意,但迅即掩飾住情緒。
“臣妾見過皇上。”
“哦,王妃近日如何,身體安康否?”
“臣妾罪該萬死,竟讓您憂慮,臣妾安然,公子扶蘇命令三軍不得踏入王宮半步,王妃所需一切皆照舊。
齊國內政外事未有一事受損,皆是扶蘇公子仁德的體現。”
齊王神色舒展少許,向著扶蘇拱手致謝:”多謝了!”
“皇上言重了,王室尊嚴不容侵犯,即便困境之中,亦不能廢棄禮數。”扶蘇連忙答道。
“哈哈,理解就好!咱們進城吧!”齊王拉住扶蘇的手,在馬車上坐定,兩人並肩交談甚歡。
若非城外成群的秦兵列隊肅立,此景恐怕讓人誤以為兩國親善的外交儀式吧!
威王一揮手,宣佈:”進城!”
樂隊奏樂聲響起,迎接扶蘇的到來。
藉此間隙,扶蘇示意陳馳他們注意行動,陳馳連忙點頭以示明瞭。
一行人緊跟隊伍緩緩進入都城後,才尾隨其後移動。
“見鬼,這老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是秦國使者,外邦大臣,可他的態度卻像在訓話,他什麼意思啊?操,都包圍得水洩不通了,還裝樣子,就因為他是公子?換我啊,一耳光就招呼上去!”白怵一臉不滿。
“嘿!白怵,你倒是真能說,真去扇人家巴掌,咱們可能都走不了!”另一位隊友笑道。
“別當真,兄弟們!那傢伙搞些雕蟲小技有何意義?公子可是正式使者,那老傢伙不按君臣之禮對話,反而擺出長輩的姿態干預私情。
咱們希望一會兒他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已腳才好!”
陳馳撫摸著鬍鬚,面帶微笑道。
“大人,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白怵問道。
“少問,多觀察,多思考,一切都聽公子的指示行動!”
“記住自已的職責,確保公子的安全是首要,若公子遭遇不測,我們也別想生還!明白了嗎?”
“自然如此,我們必定竭力保衛公子!”
“還在磨蹭什麼,快跟上去!”
穿過唐高城幽暗的大門,門外立刻灑入強烈的光芒,扶蘇的眼睛感到不適,便擋住了刺眼的光線。
走出城門,只見高唐城街道兩旁佇立著許多身披戰甲的威武士兵,他們目光鎖定著馬車隊,一手插腰,另一手緊握腰間的長刀,氣氛森嚴肅穆。
國旗下是秦國的旗幟,漆黑的甲冑如同烏雲聚積,展現出一種冷冽之感。
見王駕來臨,他們都筆挺跪地,動作整齊如一,喊聲亦協調一致。
“恭迎陛下!”
“恭迎陛下!”
“起來!”
齊王隨口回應,旋即回過頭。
“哈哈,扶蘇,你看我大齊的將士如何?”王笑著詢問。
“動作嚴謹,訓練有素,嚴陣以待,氣焰昂然,言談舉止盡顯王師之風采,如猛虎雄獅般!”扶蘇讚歎。
“嗯,能得到扶蘇這般讚美實屬難得,不知道與秦 隊相比如何?”齊王試探道。
扶蘇瞥了一眼王,心中略感不耐煩。
暗想:差不多得了,你還想往天上去比?真要強過秦軍的話,你齊國會落到今天的地步,我都替你尷尬了。
扶蘇笑而不語,這一神情被齊王盡收眼底,他忽然覺得不妥,臉色略有不悅。
“天下兵士,能稱為勇猛的屈指可數,如今我們齊軍已有自傲之處!”扶蘇補了幾句安撫。
齊王見有所轉機,面色稍稍舒緩。
“但仍有猛虎飢渴求食,更有幾隻已能暢飲血肉!”扶蘇又加了一擊,使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隨後他揮了揮手,帶著幾分怒氣的意味。
“退下,全部退下!”
這明顯是對剛才話語的一種掩飾,讓扶蘇感到無語。
你們齊國都已經如此,還要做這些虛張聲勢的事,到底何為?
我們早已對你們底細瞭如指掌,這樣的舉動只會弄巧成拙,無論怎樣表演,實質上依舊是紙老虎。
若齊王懂得謙卑待人,坦誠相對,扶蘇或許還會多看他兩眼,畢竟能臨大事有定力的人值得尊敬。
然而現在,他的舉動反令扶蘇小看他。
在幾句交談之後,扶蘇已經深入瞭解並看透了這位王的形象。
雖然齊王深知國家所處形勢嚴峻,亟需展現實力以爭取未來的談判優勢,但他並不會料到秦國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掌握清楚。
軍事威力並不只存在於空洞的概念中,唯有實戰才最具說服力。
談判桌上,才是強硬發聲的地方。
扶蘇一行在齊王護送下到達驛站,這已經是極大的榮譽,畢竟作為使者受到一國君主親送,實屬罕見。
齊王離開後, 後勝留步在了驛站。
“公子且稍候,陛下返回皇宮後將立即召開朝議,那時便會召公子獻策提諫!”
“不急不急,丞相請不必憂慮,我們且在這裡閒適觀賞高唐風光便是!”扶蘇笑容滿面地說著,但言下之意卻不難解讀:秦國時間寬裕,反而急於求成的是齊國,他們一刻也無法忍耐等待結果。
聽到這話,後勝心中略顯不安。
繼續拖延,士兵的飢餓可能會成為難題,無法餵飽他們,就只能引發混亂,高唐當前正是如此!
“公子言重了,國事繁雜,怎能怠慢,更何況事關兩國頭等事務,不可馬虎對待。
公子稍作休息,老夫就此告退。”後勝辭退而去。
待到齊人離去,扶蘇踏入了驛站內。
一進大門,便見白怵和賀秦等人大笑不已。
“出了什麼事,這般高興?”
“哎呀,公子果然不凡!齊王那樣擺明想要威嚇我們,想不到反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陳大人洞察一切,實在是了不起啊!”白怵笑聲朗朗。
“他們雖對我們瞭如指掌,還故弄玄虛,實在是咎由自取。
但公子您的手腕巧妙,瞬間令齊王無招架之力,確實了得。”賀秦讚賞道。
“齊王這麼做無非是為談判時搶佔優勢地位,但這只是痴心妄想,現在的局面,是我們大秦英勇戰士浴血奮戰換來的。
我們大使團當然不能損害秦國聲威,讓軍心受冷。”陳馳插言道。
“說得是!理當如此,痛快!”眾人心意相同。
“陳馳,上殿前要準備好,朝廷裡那群腐儒雖不至扭轉大局,但如果我們在口舌之爭中無法壓過他們,可能會給談判帶來困擾,影響我們大秦的聲譽。”扶蘇詢問道。
“這當然,公子放心!我以往雖打扮成商賈模樣,不過是為刺探朝臣,執行陛下的吩咐。
我對那些文人墨客知之甚深。
別說我口才出眾,足以讓他們啞口無言!”陳馳滿懷信心地答道。
“非常好!一會兒你為主副使同舟共濟,在儒生群中唇槍舌劍!”扶蘇欣慰一笑。
“少爺,我們怎麼辦?”
“兩位也一道跟我上朝。
萬一有什麼變化,還能多一些抵禦之力。
文武同臺,也算文武並舉!”
“少爺,白怵和賀秦恐怕不能進入大殿。
使者對國君,是不準帶劍上朝的。”陳馳提醒了一句。
“嗯,不能帶劍上朝?”扶蘇略感困惑。
在他的認知裡,戰國時代尚且允許佩戴佩劍上殿,劍,象徵君子身份。
旋即想到,這也對,現在畢竟已到了戰國末期,與春秋時期不可相提並論了。
春秋時期的戰事講求禮數週全,未開戰前絕不輕啟戰事,還未列好陣形不會開戰,雙方約好場地和開戰時間,敲擊戰鼓後首先是將領之間的切磋,若有敗者,則另擇將領再次對決。
如果一方將領屢戰屢敗,又拒絕降服,那麼敵對陣營便會全力發起進攻。
若兩國國君御駕親征,對方將領還需在戰前向 致敬以示尊重,那時,禮節在各方諸侯心中深深根植。
然而,隨著戰爭升級、吞併與殺戮漸趨激烈,那些繁禮漸漸被遺忘直至消亡,直到某一兵書的出現,才改變這一切。
“兵,奇詭之道也!”
詭謀層出不窮,皆為戰勝而設計,直至後來如荊軻刺秦王, 的生命甚至成了戰場的籌碼,配劍上朝成了歷史塵埃的記憶。
只有對於傑出功臣,國君才給予”贊拜不名”、”入朝不趨”、甚至”劍履上殿”的特殊恩賜,以此表彰他們顯赫的地位。
“既然不允許帶劍,你們便在殿外等候吧。
如有不測,稍後再來不遲。”扶蘇下令道。
...
高唐,齊王的行宮。
齊王高居王位,冷眼看著下方大臣們爭執不休,他們這般活躍還真是少見。
的確,一旦關乎自已的利益,他們的積極性才會如此高漲,齊王暗笑道,不過這也不錯!
至少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們是在全力以赴為齊國謀取利益。
“父王,我們真的要和秦國談判嗎?這簡直就是與虎謀皮!這樣的境況下,你們還在熱切商討,真是讓我難以理解!”
“你這話站著說話不腰疼。
若非您草率喪師二十萬,我大齊何至於如今低姿態求和?談判又怎麼了?現在,只有和談才最上策!”一位宗室大臣回應道。
“你!”
“難道少爺不服?我說得不對嗎?當 豪言壯志出征,陛下和滿朝文武期待至深。
結果,只等來了你一人歸來,以及天塌地陷的訊息!”
“閉嘴!”齊王怒吼,站起身。
“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面對秦國這種敵人,哪有人能說自已必定不會失敗?這事暫且放著,我們首要還是處理當前緊要事項!”
“田衝,你需知曉,我大齊現今已面臨存亡邊緣,只有和談才能讓我們得以保全。
高唐已是彈盡糧絕,我們何來糧草與資本去一決雌雄!
若連這些我們都難以維繫,殿外那荒蕪的亂葬崗或許就是我們的終點!”
“陛下,生死又何懼!”
“休言此事!你還未理解實質!”
此時,宮廷守衛前來通報,秦國使者已經抵達。
齊王凝視著田衝,語氣陰冷:”此刻,你須摒棄私心,我們首要之務在於這場和議!”
齊王輕甩衣袖,朗聲道:
“宣召秦使登殿!”
“傳秦使上殿!”
“秦使,請進殿堂!”
聲浪一波波傳出,直抵殿門之外。
扶蘇及其一行人身著黑衣,整飾儀容,徐徐步入皇宮。
到達朝議大殿前,門前守衛伸臂阻攔。
“有旨,入殿者需卸劍於外,諸位在外等候護衛便可!”
扶蘇將佩劍交予陳馳,並看了賀秦兩人一眼。
“在外候著,要懂得隨機應變!”
“公子放心,明白!”
隨後,二人手握佩劍,站在殿旁與守衛瞪目對峙。
緩步走入大殿,扶蘇面對那一排炯炯目光,猶如利箭般直射而來,面帶微笑,疾步來到殿前。
“在外臣扶蘇,”
“外臣陳馳,”
“向陛下問安!”
“無需多禮!” 齊王輕揮皓腕。
“此次來訪,扶蘇的使命何在,陛下明知故問?” 凡此一行,自是為蒼生大業,扶蘇信心十足,抬頭挺胸答道。
“嗤!這等空談!哼,天大之事,豈能以虛詞誤之?天地之道,生而平等,何來誰可專享天下的言論!”
殿中一名儒家大臣立即出言挑釁,質疑扶蘇的話。
扭頭看向對方,扶蘇笑道:”說得好,敢問這位先生高姓大名,是否願意賜教?”
“區區微末之人耳,不敢言賜教。
不過心中的些許憤懣不平,尚有少許。
在下並非滿腹經綸,但也略懂天意是萬物之法則——吾輩當固守本心,而非如公子一味強言天道、空談天下,令人好笑。”
“呵呵,說的在理。
天地浩渺,人生短暫。
欲踏遍天下,恐需耗盡人生,但這只是侷限。
人力有時而窮,人心卻可無限,先生若是將視野侷限於齊國之內,不觀天地之外,則可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