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無益,唯有行動起來才是真的。這也是程懷瑾內心深處最為直接的想法,沒有之一。

當然了,初來到民國這個時代的程懷瑾,也不打算馬上就去警衛營赴任,畢竟宋師長可是給他放了整整三天的假,他想好好看看這個在後世落下極其濃重筆墨的時代。

此時的長安街上的建築依舊是以青瓦磚塊為主,並沒有許多水泥澆灌的小洋樓。

顯然,在這個時代,洋灰仍是奢侈品。

也正因如此,才使得此時的西安城是漢唐遺風頗重,別有一番風韻在其中。

這便是十三朝古都的西安!

今天的程懷瑾早早地換下那身軍裝,轉而是換上了一身這個時代十分流行的黑色中山裝。

看著鏡子中那素色的搭配以及那挺拔的身軀,這身合體的穿著加上那一張清秀而俊逸的面孔……

嗯……程懷瑾十分滿意,畢竟就這張臉可是比他前世的那張臉強多了,就憑這張臉加上這身穿搭,在後世估計能讓不少少女懷春、富婆懷夢了。

“走。”程懷瑾往鏡子裡面比了一個自認為帥極了的手勢,隨後說走就走。

在走西安的大街上,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古風,程懷瑾滿臉享受,他雖然不是那些文青,可也享受著這強盛的漢唐遺風,因為那是撐起漢人脊樑的兩個朝代!

街道上面攤、酒肆隨處可見,畢竟在任何朝代都是民以食為天的,尤其是在繁華的地方越是如此。

或許是因為西安事變才過去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籠罩在西安上空的戰爭陰雲仍未散去,許多荷槍實彈計程車兵在街上巡邏著,唯獨是沒有看見在酒肆裡酗酒計程車兵,畢竟這是中央軍的部隊,而且是黃埔係為主的嫡系部隊,軍紀可不是一般嚴明。

自第三十六師被任命為西安警備部隊之後,整個西安的軍紀風氣都清明不少,如東北軍那些老混子或者是鎮嵩軍餘孽加入陝軍後的老兵油子都被槍斃了不少,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團級以上的軍官提出過異議——誰都知道,先不說第三十六師那強到爆表的戰鬥力,一個師吊打他們地方軍三個師都沒問題,更甭說還有五十萬中央軍大軍主力就在陝西了。

“吃饃饃咧!香噴噴的肉夾饃!~”

“胡辣湯胡辣湯!新鮮的胡辣湯咧!~”

一聲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充滿了人間的煙火味,程懷瑾貪婪地吸著面前這股饞人的香味,不多想就坐在了其中的一個涼皮攤上。

“掌櫃,來碗涼皮。”程懷瑾對那小販說道。

“好咧!”那涼皮販子很快就盛好了一碗拌好的涼皮放在了程懷瑾的面前。

“客官瞧你這樣兒,應該是外地來西安這裡上學的吧?”那長相老實憨厚的涼皮販子說道。

“哦?我看起來就這麼年輕?”程懷瑾咧嘴一笑,露出了兩行整齊的白牙。

“必須啊,你是外地口音,看起來又是這麼年輕,你頂多就是十九歲到二十一歲這樣吧!來西安上學也不算稀奇的年齡。”那涼皮販子顯然是忙過了最忙的時間,他將那條用來擦汗的帕子搭在了肩膀上。

“其實,我已經不是學生了。已經出來行走江湖好久了。”程懷瑾吃了兩口涼皮,細細品嚐著其間的美味。

“客官啊,你說你是闖蕩江湖的,俺可是看不出來,你可別吹了。俺的這雙招子,可是鮮有看錯人的。你這身上啊,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文人的雅氣,怎麼可能會是闖蕩江湖的人?”那涼皮販子年約三十五,看上去像是個老實的莊稼漢。

聽到這話之後,程懷瑾的興致一下子就來了,只見他面帶微笑,眼睛盯著那販子說道:“掌櫃好像對這人情世故很熟?”

“那是自然的了,俺在這西安城裡,混了也有十多年了,啥都幹過,最後發現啊,還是這涼皮好銷一點。”涼皮販子嘆息了一聲,對於他而言,他也不過是被生活壓彎了脊樑的漢子。

“掌櫃啊,我看你年紀應該也不算大,都在西安城裡混了十多年了?”程懷瑾的興致更濃了,對於他而言,這些亂世的小攤販能幹了十幾年的活當來養家餬口,肯定也是有自己的那一套。至於本地訊息,不說萬事通,也必然是本地通了。

“那可不是,十四五歲就出來闖蕩江湖了,俺爹媽也沒錢,養活不起家裡那麼多瓜慫。趁早出來闖蕩一番,好歹有個錢娶個婆姨回家,生幾個瓜慫,人生這輩子也差不多是這樣了。”那涼皮販子長嘆道,若非是他是窮苦人家,抽不起香菸,否則這時候必然已經點上一根菸,然後煙霧繚繞……

涼皮販子說話間,程懷瑾又吃了幾口涼皮,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話說,這西安城裡的情況如何?我是剛剛回到西安城裡的,眼下的形勢不知道如何了。”

“快別提了,好不容易過幾年安生日子,這不曉得要打多久了。”涼皮販子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咋個說?”程懷瑾滿臉好奇,對於他來說,西安城裡的風吹草動都得關心一下,畢竟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第三十六師駐守西安可是駐守至淞滬會戰爆發的啊,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呢。

見周圍沒有客人來吃涼皮,涼皮販子索性就坐在了程懷瑾地旁邊,說道:“俺是光緒二十六年出生的,也就是你們新學生所說的公元……公元1900年,俺在這兒西安附近生活,先是辛亥革命爆發,陳樹藩等人率領起義軍推翻了清政府對西安的統治,自那時候開始,西安就開始動亂了。先是陸建章來了,在陝西胡作非為、縱兵姦淫擄掠,在西安城內廣設妓院,大開菸禁,大增稅目,肆意敲詐搜刮陝民,西安已經經歷過一陣風雨了;好不容易,陸建章倒臺了,陳樹藩就當咱們陝西的督軍了,這個傢伙也是胡作非為、在陝西境內大肆種植鴉片,可謂是禍國殃民,又與于右任先生的靖國軍打來打去,就連河南的鎮嵩軍也入陝了……”

涼皮販子的話語間充滿了蒼涼與不滿,程懷瑾清楚,這是一個普通民眾對這狗孃養的亂世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