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後,黑夜總是比白晝更加漫長。

夕陽緩緩落下,天色便瞬時暗了下來。

此時,鄭南衣正趴在少年的身體上方。

原來,在他們二人摔倒時,是宮遠徵在剎那間改變了他們兩人的位置,否則被壓在下方的人就會是她自已。

在昏暗的房間中,鄭南衣只能感受到緊緊環在自已腰身上的手臂。

是那麼的有力、溫暖。

在少年的懷抱中,鄭南衣不禁悄悄羞紅了臉。

她將側臉緊貼著少年的胸膛,不知道是否是自已的錯覺,她總覺得耳邊傳來的心跳聲似乎有些急促。

是喝酒影響的嗎?

想到這裡,她急忙從少年的身上爬了起來。

然而,腰間的手臂環繞得太緊,她掙扎了好幾下,才成功逃離了少年的懷抱。

她跪坐在宮遠徵身旁,雙手輕柔地抬起他的腦袋。

藉著窗外那微弱的一絲月光,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頭部。

幸好,並沒有摔傷。

鄭南衣鬆了一口氣,隨後輕輕推了推緊閉著雙眼的宮遠徵。

“徵公子,你還好嗎?”

少年皺起眉頭,輕哼了一聲

“我先扶你起來。”

鄭南衣拉起少年的一隻手,搭在自已的肩上。

隨後,她用另一隻手摟住少年的肩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扶起坐著。

待兩人站穩後,鄭南衣攙扶著他緩緩向前挪動腳步。

幸好的是,少年全程都十分配合。

最終,他們順順利利地走到了床榻旁。

鄭南衣凝視著躺在床榻上的宮遠徵,抬手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水。

少年看上去瘦弱高挑,但沒想到體重卻不輕。

若是完全失去意識的宮遠徵,憑自已一人之力恐怕根本無法拖動他。

鄭南衣站在原地,大口喘息著,稍稍休息了片刻。

接著,她點燃了一盞油燈,走出屋子打了一盆熱水回來。

她將水盆輕輕放置在地上,然後靠近宮遠徵,動作輕柔地褪去了他身上的大氅。

鄭南衣拿起一塊浸溼的手帕,坐在床榻上,仔細地擦拭著少年的臉和雙手。

她一邊擦拭,一邊輕聲唸叨:“叫你喝這麼多的酒,現在知道難受了吧。”

“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就這樣亂來。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如此任性……”

鄭南衣看著臉頰泛紅,呼吸聲有些粗重的少年,不禁沒控制住自已擔憂的心情

反正少年也睡著了,她不由的放任自已在一旁不停地碎碎念。

床上看似安穩睡著的人,忽的皺起了眉頭,口中喃喃道:“吵。”

緊接著,鄭南衣感覺自已的手臂一緊,一股大力襲來,然後她順著那力道再一次撲進了少年的懷中。

她的臉砸進少年的鎖骨處,霎時間,她的鼻子一酸,生理性的淚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

她捂住自已的鼻子,撐起身體,怒目瞪向撞疼自已鼻子的‘罪魁禍首’。

“宮遠徵,你知不知道,姐姐的鼻樑都差點讓給撞斷了。”

因為鼻中酸澀,所以她說話時聲音軟軟糯糯。

原本充滿怒氣的語調,聽起來卻毫無氣勢可言。

鄭南衣看著無知無覺的某人,瞬間心頭火起。

什麼擔憂、關心,全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她氣呼呼地戳了戳少年的臉頰。

然後,突然用手指掐住了他的臉蛋,向兩邊扯了扯。

少年俊朗精緻的臉龐,在她的魔爪下慘遭蹂躪。

看著被自已隨意搓揉的俊臉,鄭南衣不禁笑出了聲。

正在鄭南衣揉的起勁之時,她的雙手被躺在床上的少年拽了下來。

她的身體失去支撐點,又摔回了少年的懷中。

這時,一隻大手放在了她的腦後,一下一下的輕撫著。

只聽,宮遠徵輕聲嘟囔了一句:“乖,別鬧!”

他的聲音很軟,像是埋怨又像是在撒嬌。

懷裡的人果然安靜了下來。

鄭南衣老老實實地趴在了少年的懷中,不再亂動。

隨著耳畔規律的心臟跳動聲,她慢慢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的懷中傳來了鄭南衣均勻的呼吸聲。

在昏暗的房間中,本該熟睡的宮遠徵悄無聲息地睜開雙眼。

他嘴角含笑的看向懷中的少女,手指曲起,輕輕颳了一下鄭南衣高挺的鼻樑。

然後,與鄭南衣一同睡了過去。

……………………

宮遠徵在角宮親眼看見哥哥喂上官淺喝藥後,內心滿是氣憤。

但與此同時,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鄭南衣曾經也對自已做過同樣的事情。

想到鄭南衣,宮遠徵的心情便會莫名其妙的好轉。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哥哥,只見哥哥的臉色平靜如水,一勺接一勺地將湯藥餵給那個女人,彷彿這一切都再平常不過。

然而,宮遠徵卻從哥哥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對上官淺那深深的情意。

突然間,宮遠徵意識到,鄭南衣偶爾看向自已的眼神,似乎與眼前的哥哥如出一轍。

他不禁開始猜測,鄭南衣會不會是喜歡自已呢?

這個念頭一旦湧現,宮遠徵的心跳便開始加速跳動,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情。

他絲毫不反感這種可能性,反而對它充滿了期待。

他是不是…也喜歡上鄭南衣了!?

於是,他跑了出去,來到平日裡與哥哥經常一起待著的房間中,獨自靜坐。

他一邊憂愁哥哥對上官淺的上心,一邊又擔心自已猜錯了鄭南衣對自已的感情。

宮遠徵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悶酒,彷彿想用酒精麻痺自已。

後來,隨著哥哥的到來和哄勸,倒是讓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平日裡他的酒量也算尚可,但今日喝的酒似乎格外地容易讓人上頭。

回到徵宮,遠遠地,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徵宮的門前等待著。

他的頭似乎更暈了。

當鄭南衣跑到自已面前,微微皺起眉頭的時候,他的心頭像是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堵的難受。

於是,他情不自禁的伸出一隻手,想要撫平她眉間的褶皺。

看著鄭南衣似乎對自已看得入迷,宮遠徵心中暗自欣喜。

當她慢慢靠近自已時,他緩緩閉上雙眼,鼻尖瀰漫著少女特有的馨香。

正當他以為鄭南衣要親吻自已時,一個完全出乎意料的人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這美好的一刻。

宮遠徵雙眼迷濛地看向來人,心中暗想。

金復啊金復,你來得可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