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才在宮尚角的面前故意揭穿了上官淺是無鋒細作的身份。

如果這個時候再主動往上官淺面前湊,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她默默地用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心裡暗自思忖著,萬一宮尚角懷疑她別有用心,不讓她再接近宮遠徵,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漫不經心地向路口又瞥了一眼。

然而,這一次,鄭南衣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再次嘆氣。

因為,宮遠徵的身影竟然出現在了不遠處。

鄭南衣心中一喜,連忙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裙,然後邁著輕盈的步伐,向著少年緩緩走去。

原本面無表情的少年,臉上忽然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南衣。”

他的聲音清澈而溫柔,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明顯的喜悅。

聽到這個稱呼,鄭南衣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這可是宮遠徵第一次如此親暱地呼喚她的名字呢。

回過神後,她也笑了開來。

並且又向前一步,來到宮遠徵的面前,微仰著頭看他,“徵公子,你回來了。”

少年輕輕點了點頭。

鄭南衣這時才注意到少年的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他的臉頰微微泛紅,明亮有神的雙眼此時似乎並沒有聚焦,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迷離。

鄭南衣悄悄深吸一口氣,在空氣中似乎嗅到了一點酒香。

她收起笑容,輕聲問道:“徵公子,你可是飲酒了?”

少年似是思索了一下她話中的意思,然後才略顯遲鈍的回應道:“嗯,同哥哥共飲了幾杯。”

鄭南衣的秀眉微微蹙起,面露一絲無奈之色,“徵公子,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然而,宮遠徵卻並未挪動腳步,依舊穩穩地立於原地。

他眨了眨有些迷濛的雙眼,忽的伸出手來,用拇指輕撫了一下鄭南衣皺起的眉心。

“別皺眉了,開心點。”

少年的身子微微前傾,歪著頭湊近了鄭南衣,似是想看清她臉上的表情。

一陣微風吹過,他額前垂下的幾縷髮絲隨風飄拂到睫毛之上,他不由得眯起雙眼,醺醉的笑容明晃晃地掛在臉上。

此刻,他髮間繫著的銀鈴也在叮噹作響。

鄭南衣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面前的少年,她好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情不自禁的慢慢向前湊了過去。

看著眼前唇角微揚的水嫩唇瓣,她不禁嚥了一下口水。

鄭南衣知道那唇瓣有多麼的柔軟……

就在雙唇即將貼上之時,後方突然響起一串的咳嗽聲,。

鄭南衣如同觸電般反應過來,直接向後退了一大步,雙頰瞬間變得通紅。

她到底在做什麼……

金復神色尷尬地走到宮遠徵的身側,眼珠四處亂轉,結結巴巴地說道:

“咳…角公子擔心徵公子醉酒後會頭疼,所以派屬下過來給徵公子送一碗醒酒湯。”

“哦。”鄭南衣低低的應了一聲。

她此刻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剛剛實在是太丟人了!

而一旁的宮遠徵則迷迷糊糊地看著金復,含含糊糊地問道:“我哥喝醒酒湯了嗎?”

“角公子沒……喝過了。”金復有些心虛地回答道。

聽到這個答案,宮遠徵才緩緩收回了原本放在金復身上的目光。

他對著鄭南衣溫聲說道:“南衣,我們回去吧。”

然而,一旁的金復卻急忙插話,“徵公子,屬下送您回房吧。”

宮遠徵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鄭南衣見狀,連忙說道:“徵公子就和金復侍衛一起回去吧。我突然想起來紫商姐姐之前約我去商宮喝茶,我就先去商宮了。”

說完,她便匆匆轉身離去,腳步顯得有些慌亂。

宮遠徵木愣愣的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鄭南衣跑走的背影。

他心情倏然失落起來,嘴角微微下垂。

“金復,你先回角宮照顧哥哥吧。”

金復疑惑地看著情緒明顯低落的宮遠徵,目光不由得瞥向鄭南衣離開的方向,猶豫片刻後,才緩緩回應道:“是。”

……………………

與此同時,宮尚角埋首在桌案前,上面堆放了好幾摞的信件。

都是宮門外的各個據點傳來的資訊。

他眼睛快速的掃視著手中的信件,耳邊聆聽著金復的彙報。

“遠徵回到徵宮了?”宮尚角頭也不抬地問道。

“是,您讓我送給徵公子的解酒湯,我也一併送過去了。”金復恭敬地回答。

“嗯。”他輕哼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然而,金復說完後,卻並沒有離去。

宮尚角斜睨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金復,“還有事嗎?”

金復咬了咬,還是把在徵宮的所見所聞說出了出來:“在徵宮門外,屬下看見鄭姑娘似乎有冒犯徵公子的舉動。”

宮尚角的身體猛地一僵,原本專注於信件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地射向金復。

他厲聲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你把話說清楚。”

隨即,金復重複了一遍他在徵宮門外所看見的那一幕。

宮尚角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然後一臉認真地對金復說道:

“金復…你…還是應該多看些書,好好學學如何正確地用詞。”

金復聽後一臉茫然,不明白自已到底說錯了什麼話。

他撓了撓自已的腦袋,滿臉都是疑惑不解。

宮尚角擺了擺手示意金復退下。

……………………

徵宮。

宮遠徵並沒有回自已的臥房,他手裡拎著金復遞給他的食盒,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鄭南衣的房門前。

他一屁股坐在臺階上,隨即將食盒放在身旁。

他想等鄭南衣回來。

之前他進門的時候,門口的侍衛告訴他,鄭南衣已經在徵宮門前等了他大半天。

她應該是有話要與自已說吧。

宮遠徵把肘部放在膝蓋上,用一隻手支撐著下巴,眼睛望向遠方的天空。

在與哥哥喝酒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自已喝了很多。

但當來到室外,被風吹過之後,才發覺酒勁逐漸上頭。

宮遠徵只覺得自已的身體在發熱發燙,被冷風一吹,他並不覺得寒冷,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