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從懷中取出一小瓶藥膏,拉過上官淺的手腕,仔細地塗抹在那傷痕累累的手上。

他不過輕輕一碰,那手便顫抖了一下。

難道是自已弄疼她了?

宮尚角更加小心翼翼起來。

上官淺看著面前的男人,輕柔地為自已上藥,心中升起一絲動容。

雖然自已的傷是他造成的,但上官淺卻並不怪他,畢竟他們二人立場不同。

宮尚角為了宮門如此做法無可厚非。

若是自已的家族尚在,她也絕不會允許有人威脅到自已的族人安全。

想起自已的家人,上官淺心中一片淒涼。

宮尚角塗藥時,無意中瞥了一眼上官淺,察覺到她眼中含著晶瑩的淚花。

他心中一陣刺痛,忍不住出聲問道:“很痛嗎?”

冷硬的嗓音中暗含一絲疼惜。

上官淺聞聲,抬眸望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不疼。”

說完,她薄唇緊抿,垂下眼眸。

忽然,她手上被一陣溫熱的風吹拂過。她驚訝地望去,只見宮尚角正對著她的手輕輕吹氣,彷彿這樣能減輕她的疼痛一般。

上官淺心中一軟,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

這一刻,她不想再去算計人心,只想好好體會這難得的柔情。

……………………

宮尚角輕輕合上身後的房門,然後緩緩走到自已的房間裡。

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墨池。

房間裡沒有點燈,他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之中。

窗外,只有一絲微弱的月光悄悄地爬了進來,灑在他的側臉上。

他的臉一半被月光照亮,另一半則被黑暗掩埋著。

此時此刻,宮尚角再也沒有了剛剛在上官淺面前的溫柔神情。

他緊緊抿著嘴唇,雙目漸漸變得赤紅,原本清冷的氣質倏然變得陰冷狠戾起來。

“上官淺竟然真的是無鋒之人……”

宮尚角握緊了雙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今晚,他本來正在房間裡休息,卻突然被窗外的一陣響聲驚醒。

他以為有刺客來襲,立刻起身出門檢視,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那陣響聲似乎是有人故意製造出來的,目的就是引他出去。

宮尚角順著地上的腳印一路追尋,最終來到了上官淺的房門前。

也正是在這裡,他聽到了鄭南衣和上官淺之間的交談,得知了這個驚人的真相。

這一切難道又是無鋒的陰謀?

她們故意在自已面前暴露身份,好讓他進一步陷入陷阱,騙取他更多的信任……

他一拳砸在椅子的扶手上,想用疼痛來讓自已冷靜下來

鄭南衣應該就是引他前去的人,既然她想自已聽到那段對話,那自已配合的看著她們演下去好了

他的牙齒抵在口中的軟肉上,片刻,一絲鮮血從他的嘴角緩緩淌下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上官淺,希望這次你不要騙我…”

宮尚角拿起桌上的酒壺,仰頭猛地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如火焰般灼燒著他的口腔,刺激著他嘴裡的傷口。

然而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面無表情地坐著,表情沒有絲毫的起伏。

……………………

鄭南衣靈活地避開巡邏的侍衛,輕盈地縱身翻過徵宮的圍牆,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間。

她一頭鑽進暖融融的被窩裡,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夜晚的寒氣讓人渾身發顫,只有溫暖的床鋪才能給她帶來一絲慰藉。

她不禁想起宮尚角得知真相後徹夜難眠的樣子,心中湧起一絲愧疚,但很快又被自我安慰所掩蓋。

她無奈地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抱歉,畢竟她也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與其像之前說的那樣,她與上官淺還有云為衫小心翼翼、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向宮門透露無鋒的訊息。

還不如直接把上官淺是無鋒的細作這件事坦率地告訴宮尚角。

至於之後上官淺是真心投靠宮門,還是虛情假意地附和,就由宮尚角自已去判斷吧。

她實在不想費盡心思去考慮那麼多。

鄭南衣雖然嘴上說著要和宮遠徵一起守護宮門,但她的心其實很小,小到只能容納下那個陪伴她度過無數日夜的少年。

其他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沒有重要。

她無法保證憑一已之力能為宮門做多少事,所以還是決定將事情交給有能力的人去處理,讓別人去費腦筋就好。

而她只要守在少年的身邊就足夠了。

至於云為衫,鄭南衣更無需擔心。

想必以宮子羽對她痴情的程度,無論她說什麼,宮子羽都會選擇信任她吧。

……………………

鄭南衣一夜安眠。

清晨時分,她推開窗戶,只見天色已然大亮。

她深深呼吸著涼爽的空氣,頓感精神煥發、神清氣爽。

隨後,鄭南衣慢慢走出房間,在徵宮轉了一圈,但並未發現宮遠徵的身影。

她站在院中,輕聲唸叨:“大清早的,人跑到哪裡去了?”

鄭南衣無奈,只能先去藥園照顧草藥。

……………………

今日清晨,當宮遠徵得知鄭南衣仍然在熟睡時,便輕聲囑咐下人們不要吵醒她。

畢竟,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徵宮忙碌,頗為辛苦。

此刻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需要處理,倒不如讓她好好休息一番。

隨後,宮遠徵與金復一同走向角宮。

彼時,宮尚角正在書房處理宮門事務。

於是,宮遠徵決定不去打擾哥哥,打算前往角宮的議事廳中等待。

但突然間,他想起了仍在角宮養傷的上官淺。

思緒一轉,他改變了方向,朝著上官淺的住處邁步而去。

正當宮尚角從書房出來時,門口的侍衛迎上前來,“角公子,徵公子剛才來過了。”

宮尚角用手揉了揉眉心,神態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嗯,遠徵在議事廳嗎?”

侍衛回道:“不是的,徵公子去探望上官姑娘了。”

得到這個訊息,宮尚角隨即放下手,加快步伐,迅速趕往上官淺的房間。

當宮尚角推門而入後,發現房中的二人並未交談,他們靜靜地對視著,空氣中莫名的流動著一種緊張感。

他悄悄鬆了口氣,還好,沒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