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慶威與麥麥的交談並不順利。

“麥麥,我們是一類人。”

麥麥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彷彿被這句話擊中了內心的某個角落。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面前的人。

“許滯於我們來說,只是路上隨便碰到的一個人,我們和他的方向是相反的,哪怕現在短暫的交合一下,下一次車依舊開往不同的方向。”於慶威對著麥麥耐心地說。

“我和許滯的事情不用你來管。”

麥麥的態度並不熱忱,反而說到這裡有些不耐煩。

只是我聽到這裡,就離開了。

我不便再聽他們的對話,越往下談會越聊的私密。我悄悄地挪動,儘量不發出聲音,然後慢慢地向後退去,直到他們的聲音變得模糊不清。我需要給他們足夠的空間,讓他們感到自在,同時也給自已留出時間去思考。

過了許久,我猜測他們的談話可能快結束了,就返回原地去找他們。

我踢踏著走起路,以便給他們提個醒。

“麥麥,你為什麼執迷不悟?”

“我看是你!”

“我們離開許滯,我可以照顧好你。”

“於慶威,我發現你真的很固執,我和你說了無數次,你無數次當聽不見。而且我也並不需要人照顧,我有自已照顧自已的能力。我願意和許滯他們待在一起,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我,在他們面前,前所未有的放鬆。”

“我看是你喜歡他。”

“如果我們只是聊這些,那我們就不必了。有和你說話的這個功夫,我們很可能已經找到地道出去了。”

“你想和許滯偷偷逃出去?”

“我真的沒辦法和你聊。你人在這裡,你難道會不跟著嗎?”

“你沒想過讓我和你一起離開。”

“你沒有腳嗎?”

我以為話題到這裡差不多就結束了,誰知道於慶威反而開始哈哈大笑起來。“你們想跑,想離開這裡,看來是做夢。”

麥麥急切的問:“你發什麼瘋,你又做什麼了?”

“沒做什麼,我只是留了封信在松田的桌子上,我在上面寫,是許滯殺了山本。”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我沒空在這裡跟你發瘋,我去找許滯趕緊離開這裡。”

靠!從一開始,我就意識到這個人具有毒性,如同一條潛伏的毒蛇,而現在,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他開始對我進行攻擊,就像那條毒蛇突然咬噬它的獵物一樣。

於慶威喊道:“別擔心,松田三天後才會回來,信在我交的作業裡面,其他人不會翻看的。”

“如果松田,提前回來呢?”

“那就只能怪許滯的命太短了。”

我短你大爺,我看最短命的就是你,明天你就遭報應,直接死翹翹。

他緊接著又說:“麥麥,如果你離開許滯,我考慮留他一命。”

“不必。”

“看來你心裡鐵定要這麼做了。唉!我死不打緊,但總是心疼你的,怕你落到島國人手裡受折磨,畢竟你之前就是因為進了人販子的老巢,受了很多非人的……”

“於慶威——”

“你別激動,我還是喜歡你的。我並不介意你當初受到迫害,被勉強的事兒。我們應該是互相救贖,不應該是現在這樣。”

“拿真心才能換真心,你有心嗎?於慶威!救贖你的人少嗎?他們的結果好嗎?”

“你和他們不同。”

“謝你高看我一眼。”

“麥麥,你就是個好東西嗎?你還不是以色侍人換來的活命機會。尋常女性經你的遭遇,不瘋傻也自殺了。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好朋友于陽,只是脫個衣服都不願意就死在了上個任務。”

“你不配提於陽!你覺得被強了有自尊的女性就應該去死,我不這樣認為。同為了活命,你下跪哀求,就有自尊嗎?那你怎麼不去死呢?”

“我當然不應該死,該死的是他們。”

“既是他們,為何我要有負罪感?我只不過是想活著,那麼我被強過,與我斷過一條胳膊,在我眼裡都是受傷害。他們斷我一條胳膊我反抗,誇讚我。我受辱反抗,就要我去死?餓死事極小,失貞事極大。這本身就是一種謬論。”

我被麥麥的話語震驚。

這讓我想到了另一句話,烈女是思想的枷鎖,牌坊是現實的墓碑。

於慶威在裡面鼓起掌。“好一齣演講,我真是為你說的話感到欣慰。話這樣說沒錯,只不過你到底是個什麼貨色,我還不知道嗎?你當初能從地窖裡出來不就是因為你勾引經常送你飯的大山嗎?”

“是又如何?”

“你就是個……”

“你想罵什麼?婊子嗎?於慶威,你和周震他們一樣看我,就不必再裝樣子。說起來,在沒遇許滯之前,我確實以為你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對我所遭遇的憐惜。你今天的話,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對我破口而出。”

於慶威低聲說:“對不起,麥麥,我口無遮攔。”

“不用。這些話得過無數遍腦子才能這麼輕易的就說出來。我告訴你,於慶威。你就是這般想,我也不以為然。我想出地窖,我與大山是交易。你們花錢出去嫖是交易,那麼我為了活命,那也是交易。”

“哈哈,麥麥,我真是小瞧你了。你說的再好,你的小情人不認可,又有什麼用?”

“他知道,他在沒進這個任務之前就知道。”麥麥沉穩的語氣略顯急切。

“看來,你也不是很有信心他不介意嘛。沒有關係,不重要了。現下,我們正被懷疑,我在來這裡之前,還做了許多標記,若是今夜我們未歸。大野他們一定會尋著標記找過來。”

“我就不信,你甘心死在這裡?”

“你也在這裡,我有什麼怕的。”

有腳步聲來我這邊,我本能向後退,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偷聽,那我今天就完蛋了。

“麥麥,”於慶威喊道:“你說,如果許滯知道,周震當初為什麼進入實驗室被測試,是你出的主意,你說許滯他……”

“周震侵犯過我,我報復回去,有問題嗎?”

“真沒想到這麼可愛的臉可以說著這麼冷靜的話,現在的你可真帶勁兒啊。只是,我精神不正常,我喜歡,喜歡的不得了。他許滯,看起與我們這種,內心深處潛藏著諸多陰暗秘密的人,可截然不同啊!你說呢,麥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