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掃了眼酒吧的裝潢,是她喜歡的復古美式風,紅磚牆上懸掛著美式抽象畫,黑白老照片上所有的光線都變成了灰色的陰影。
酒吧裡薩克斯音樂緩緩流淌,酒桌上小夜燈散發柔光,酒不醉人人自醉。
江雨沫掀起眼皮,“這個酒吧開業多久了?”
木子說,“七哥從美國回來後開的,好幾年了。”
江雨沫問,“一直叫三尋嗎?沒改過名?”
木子頷首,“是,一直叫這個名字。”
江雨沫試探著問,“背後有什麼故事嗎?”
木子搖頭,“我們問過七哥,他沒說。酒吧裡每一件傢俱都是從美國漂洋過海運來的,七哥很認真地裝修這間酒吧。”
這時,陸亦奇端著一杯雞尾酒走來,木子向他點了點頭起身去忙了。
江雨沫望著釉質桌面上兩杯相似的莫吉托有些愣神。
陸亦奇忙活一陣子,難道就為了做一杯一模一樣的莫吉托嗎?
在她對面落座後,陸亦奇示意她分別嚐嚐兩杯有什麼不同。
江雨沫先吸了口周閬為她點的莫吉托,口感冰涼、新鮮又酸酸甜甜的。
難怪都說莫吉托是初戀酒。
江雨沫微微頓了下,又試了一口陸亦奇為她調製的另一杯莫吉托,入口的瞬間,更加的新鮮,口感也更好。
陸亦奇好整以暇地凝望著她,期待她講出一二。
江雨沫覺得不可思議,又吸了一口,還是比第一杯好喝許多。
“為什麼同一家店,做出的口感差別這麼大?”
陸亦奇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睨了眼她手中的莫吉托,徐徐道:“莫吉托是一款很簡單的酒,而且是願意花多少時間鼓搗原材料就會有多好喝的酒。比起其它經典雞尾酒需要花心思去挑酒搭配、講究技術,這杯酒更要求的是用心程度。”
很多人喝到第一杯討喜的雞尾酒都是莫吉托,也是這杯酒最初的存在意義,清涼的薄荷檸檬水。
可是這種酒成本很低,賣不出高價,做起來又相當複雜,所以陸亦奇一般不要求員工費心去做。
冰塊不能用方冰要用碎冰,薄荷要用最新鮮的薄荷葉,薄荷葉又很難保鮮,一般酒吧就用薄荷糖漿代替。
青檸和薄荷要分開搗碎,也不能用力過度,會產生苦味,薄荷不小心帶莖和梗也容易苦,要使用純葉子。
陸亦奇知曉江雨沫喜酸,特意放了百香果汁和金桔,少許蘇打水增加氣泡爽口感,配上深色朗姆酒,便成就了這杯莫吉托。
他微頓,眸色溫柔,“這杯莫吉托,我只做給三三喝。”
正埋頭用吸管喝酒的女人,呆滯在原地,低垂著眼皮,沒有對上陸亦奇的目光。
陸亦奇低笑,起身回到吧檯,見他離坐,她才稍稍抬起眼眸望過去。
陸亦奇身姿挺拔如松,黑色的襯衫貼身而穿,肩膀寬闊,腰身筆直,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整個人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自信和矜貴。
光影迷離勾勒出的無敵背影,簡直背影殺手現世。
她舉起手機快速拍了張照片,又連忙將手機藏起來。
昏黃的燈光,質感的吧檯,復古的氛圍,撩人的背影,酒精微醺的熱浪蔓延盤旋,上升凝聚成耳根染血似的紅,她痴痴地望著,迷亂了心神。
驀然間,陸亦奇回眸,睨了眼角落裡的女人。
她似水的目光急忙召回,默默地注視著酒杯中那抹欲滴的翠綠。
陸亦奇勾唇,擎起酒杯抿了口,繼續和吧檯後的人聊天。
很快,他端著酒杯,回到江雨沫對面坐下來。
江雨沫抿抿唇,心底有些疑問,“這家酒吧,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陸亦奇問,“你想知道嗎?”
江雨沫點頭,“嗯。”
緩了緩,陸亦奇動唇,“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嗎?”
江雨沫垂下眼皮,沒有作聲,陸亦奇輕笑了下,笑容裡夾帶著一絲苦澀,“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好。”江雨沫掏出手機給許晚煙發了條資訊,告知許晚煙她先走一步。
陸亦奇接到木子電話的時候剛回到麓園,三尋酒吧離麓園很近,顧不上開車就來了。
都喝了酒,陸亦奇叫了代駕,幾分鐘後代駕抵達,他們一起走出酒吧。
兩人坐在車後排,一路上沒說話,車裡有些憋悶,江雨沫將車窗開啟一些,車窗外冷風灌進車廂,一直到玖鑽公寓他們都沒有講一句話。
下車後,代駕離開,路上溜了些風,江雨沫發覺腦袋發沉,險些站不穩,身後一道有力的手臂將她攬進懷裡。
陸亦奇溫聲道:“我送你上樓。”
江雨沫退出他的懷抱,定了定神,神志清明瞭些,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
他們一起上樓,回到房間門口,江雨沫進屋換鞋,陸亦奇站在門口說:“晚安,早點休息。”
他轉身離開,卻被身後的女聲喊住,“陸亦奇......”
“嗯,我在。”陸亦奇腳步頓住。
江雨沫單手扶著門框,微紅的臉頰貼著手靠著門框,抿了抿唇,出聲,“陸亦奇......我可以相信你嗎?”
陸亦奇眼睫顫動,緩緩回眸,並沒有作聲。
江雨沫開口,“你之前說的葛道長,找到了嗎?”
沉吟片刻,陸亦奇頷首,看向她,“找到了。”
江雨沫心跳加快,“葛道長怎麼說?”
陸亦奇面色如常道:“等你願意相信我的時候我再告訴你。”
“我......”她微垂著眼皮,緊了緊手指。
默了下,陸亦奇微微抿了抿唇,“很晚了,你睡吧。”
陸亦奇抬腳往前走,江雨沫再次開口,“我相信你。“
他腳步再次滯住,深吸了口氣,喉結輕滾,“不要勉強自已。”
江雨沫撇撇嘴,小聲嘀咕,“我沒有勉強自已。”
現在她願意相信他,他怎麼反倒不相信她了?
陸亦奇耳聰目明,自然是聽到了她的那聲嘀咕,心底升起一陣雀躍。
江雨沫將房門推開,扭身往屋裡走,“進來說吧。”
陸亦奇抿抿唇,邁步回到房門口,換上自已的拖鞋,兩人在沙發上落座。
江雨沫靠在沙發上,看著他,悶悶的,“葛道長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