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母失蹤的第二年,盧杏兒終於打聽到舒母的訊息。村裡人不知道舒母在那一年多里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盧杏兒將他父親留下的田地全部賣了,接回了舒母。
在盧家溝,外嫁女是沒有權利賣她父母的田地的,為了救回婆婆,盧杏兒不惜與村裡人交惡,沒有給自已留下後路,賣了父親留下田地。
舒母被接回了家裡,婆媳相依為命,舒母身體不好,需要常年吃藥。盧杏兒為了給舒母治病,早出晚歸種田種地,農閒時去鎮上碼頭背貨維持生計。
風吹日曬,短短兩年的時間,盧杏兒變得面板黝黑,雙手佈滿了老繭,臉上面板粗糙,冬天手掌手背和臉上都是裂口,看起來像個三十出頭的婦人。以前的盧杏兒很愛照鏡子,不知從何時開始不敢照鏡子了。
在舒冉失蹤的第五年,盧杏兒聽說有人在省城見過舒冉。這五年裡,盧杏兒無數次出門尋找,次次失望而歸。哪怕是假訊息,只有一絲絲的可能性,她都不願意放棄,帶著10個銅板和一包袱餅出了門。
渴了喝溪水,餓了吃餅,整整花了半個月時間才走到省城。又一次失望而歸,盧杏兒踏上回家的旅程,離開家一個月,歸心似箭,回到家,只剩下空蕩蕩的院子。向村裡人打聽才知道,舒冉立了大功,衣錦還鄉,把舒母接到河洛城。
盧杏兒追出村口,摔倒在地,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青梅竹馬曾經和她海誓山盟的丈夫丟下了走了,她更想不明白,朝夕相伴相依為命的婆婆,為何也棄她於不顧。
她需要一個答案,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走到了河洛城。
只知道舒冉在河洛城當大官,其他一無所知,偌大的河洛城,盧杏兒不知道去哪裡找舒冉,只能在酒樓裡給人洗碗維持生計,一邊打聽訊息。
恰逢舒縣男大婚,府中櫥子忙不過來,請了酒樓裡的幫廚,盧杏兒跟著去刷碗。整整刷了一天的碗,盧杏兒腰痠的直不起來。
掌櫃告訴盧杏兒,老夫人對酒樓很滿意,要親自打賞酒樓眾人,等到前廳,發現坐在主位上發賞錢的竟然是自已的婆婆。
見到盧杏兒,舒老夫人也很吃驚,打發走下人,找了個由頭將盧杏兒單獨帶了出來,語氣強硬,告訴盧杏兒早點回鄉,不要痴心妄想,不允許她在河洛城逗留。
婆婆惡語相向,盧杏兒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恰逢此時,舒冉請他母親入座。舒冉看了一眼臉色蠟黃的盧杏兒,眼裡有著淡淡的厭惡,沒有認出這是她青梅竹馬的妻子。
苦苦等待的丈夫沒有認出自已,盧杏兒傷心不已,心如心灰。
舒老夫人安排人將她送出府,強制送到了客棧,並且安排了侍衛看管她,以防去婚禮現場搗亂。
婚禮第二天,舒老夫人一大早帶著侍女來到客棧,她告訴盧杏兒,舒冉娶的是王大將軍的女兒,對舒冉仕途有幫助,給了一百兩銀子和一些首飾讓她回鄉。
舒母怕盧杏兒去找兒子,影響兒子的前途,安排了幾個侍衛強行護送她回鄉。回到家鄉的盧杏兒大病了一場,病好後,再次啟程去了河洛城。她不甘心,她想找舒冉要一個說法。
故事到這裡結束了,好事者想起來,十多年前,舒縣男的接髮妻子確實來過河洛城找他。當時說法是舒縣男的髮妻耐不住寂寞,另嫁他人,現在又出來了新版本,惹得好事者議論紛紛。
林晚請說書先生說《尋夫記》的同時,舒冉也沒閒著。
百姓期盼的和談遲遲沒有進展,有內部人士透露,和談之所以沒進展,是寧王殿下從中阻撓。甚至有人傳西黎國皇帝和寧王同時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寧王為了私人恩怨,一直阻止和談,暗中積極備戰。邊關這些年戰爭不斷,就是寧王殿下在暗中搗鬼。
有人傳是寧王為了私人恩怨不願停戰,有人說寧王是貪圖戰功,總之,各種各樣的謠言都有,版本不一樣,但有一個共同點,和談不順利,都是寧王的原因。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這些年戰亂不斷,十家至少有八家因為戰爭失去過親人,百姓反戰情緒高漲。
聽聞是寧王從中阻撓和談,不明真相的百姓聚集在寧王府門口,要求嚴懲寧王。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夜,林晚除了在酒館給客人結賬,其餘時間都在睡覺。
一覺醒來,看到李益坐在床前憂心忡忡地看著她,那個眼神她曾經在上上輩子的父母眼裡見過,那時她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林晚坐了起來,靠著枕頭,“李益,你那什麼眼神,搞得我好像快死了似的。”
“我這是哀怨的眼神,你真的是鐵石心腸,一點也不關心我。”李益說完故意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林晚,我遇上一點麻煩,酒館暫時別開了,可能會波及到你。”
林晚很驚訝,能讓李益特意跑一趟,肯定不是小事情。
“發生什麼事了,最近容易犯困,沒出門,說來聽聽。”
李益摸了摸林晚額頭,“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適?旬瑜大師兄擅長岐黃之術,我陪你迴天翼閣一趟。”
林晚搖了搖頭,執著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說,我自已打聽,也會知道的。”
“其實沒什麼大事,百姓不明就裡,被矇蔽了,誤以為是我在阻攔和談,把王府給圍了。”
百姓鬧事可大可小,林晚覺得這是舒冉的反擊。
李益笑著安慰道:“沒事,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府尹來處理,這是他的分內之事。也通知了王府所有人,閉府不出。”
河洛城的府尹是太子的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太子沒少推波助瀾,李益將鍋甩給太子。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件事恐怕沒那麼容易瞭解,當今的皇帝站哪邊?”林晚擔心皇帝也猜忌李益,被皇帝猜疑,那才是最危險的,相當於頭上懸著一把刀,隨時有人頭落地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