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大夫束手無策,舒冉心急如焚地進宮,拜見了太子。太子立即安排了御醫為舒老夫人診治,她整整昏迷了三天才甦醒過來。
林晚給李爭和花大娘放了一天假,租了一輛馬車,帶著盧杏兒出了城。馬車在西郊城外停了下來,林晚囑咐車伕傍晚再來接他們。
初冬的西郊一片荒蕪,滿目皆是黃土,看不到一絲綠意,遠處有一塊地微微隆起,宛如一座孤墳。兩人緩緩走了過去,驚奇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座孤墳。
墳上長滿了枯草,石碑上的字跡模糊不清,需仔細辨認,才能看出上面刻著“盧杏兒之墓”幾個字,再無其他。盧杏兒看著墓碑上的字跡,一股熟悉感湧上心頭。
“掌櫃的,這是誰的墳?”盧杏兒戰戰兢兢地指著孤墳,聲音發顫地問道。
林晚沒有回答,反而輕聲問道:“杏兒姐,您覺得呢?”
“巧合,一定是巧合,林掌櫃,請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巧合,好不好?”盧杏兒如臨深淵,她緊緊揪住林晚的衣襟,淚眼朦朧,盼望著林晚能給她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你知道的,對嗎?”林晚語氣溫柔,卻字字誅心。
“我是誰?”盧杏兒突然仰頭大笑,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如果我是盧杏兒,那裡面躺著的又是誰?林掌櫃,我活生生地站在這裡,對不對?”
林晚沉默不語,沒有說出她想要的答案。盧杏兒的希望破滅了,她鬆開了林晚的衣襟,無力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人世間的悲歡並不相通,每個人的痛苦都無法被他人完全理解。此時此刻,林晚縱然有心相助,也無能為力。這道坎,只能由盧杏兒自已去跨越。
寒風如刀割般刺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林晚便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她深知自已的靈力需要留作自保,只能不停地搓手取暖,心中懊悔自已出門時沒有帶上暖手爐。
盧杏兒的哭聲逐漸變得嘶啞,終於停止了哭泣。彷彿下定了決心,她走到林晚面前跪下,叩頭行禮。
“請掌櫃為我指點迷津。”盧杏兒又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磕出了血漬。
林晚趕忙扶起盧杏兒,說道:“你可曾聽說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你的執念,便能即刻得到解脫。倘若你無法放下心中的仇恨,那我們就一同手刃仇人。”
“我是誰?”盧杏兒問道。
林晚拔下了盧杏兒頭上的木簪,“你所有的記憶都藏在這木簪之中,你的眼淚能夠啟用它,那時你便會想起一切。”
盧杏兒接過木簪,插回髮髻上,“多謝掌櫃指點迷津,我無以為報,只能叩頭以表謝意。”
林晚攔住了盧杏兒,微笑著說:“幫助你也是幫助我自已,不必如此多禮。天色已晚,車伕已等候多時,我們這就回去吧。”
馬車緩緩駛入城中,在雲來酒館門前停下。林晚付了車費,與盧杏兒一同走進了酒館。兩人一起用過晚餐後,盧杏兒回到房間,拔出了頭上的木簪。
這木簪是由青梅樹的樹枝製成,仔細看去,還能在木簪上發現“舒”字的刻痕。
盧杏兒雖然想不起過去的事情,但她覺得這木簪非常重要,緊緊地握著它,一滴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木簪上。
淚水滴落的瞬間,有一抹淡黃的光芒從中溢位,漸漸地,光芒越來越亮,照亮了整個房間。盧杏兒的身體被黃光緊緊包裹著,她無法動彈,越是掙扎,光芒就包裹得越緊,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想要呼救,卻發現自已無法發出聲音。
慢慢地,她失去了意識,暈倒在地,光芒也一點一點地進入了她的體內,房間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林晚靜立在房間,凝視著光芒逐漸黯淡,她深知盧杏兒即將恢復記憶,便心滿意足地躺回床上,進入了夢鄉。
慕寒佇立在寧王府的長廊上,望著雲來酒館方向的光芒,對身旁的李益說道:“這個林晚有點兒能耐,築基期就能掌控樹靈。”
李益嘴角微揚,笑而不語。
“你就這般縱容她吧,若闖出大禍,有你哭的時候。”慕寒不滿地抱怨道。
李益臉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輕聲說道:“她並不需要我來收拾殘局,其實我多麼希望她能需要我的援助,只可惜我的幫助對她而言,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我去歇息了,你隨意。”
主人已然離去,慕寒獨自留在此處也無甚意義,便離開了寧王府。
雲希晨起,盧杏兒已在清掃酒館的房間。雲希滿腹狐疑地審視了盧杏兒一番,關切地問道:“你可還好?”
盧杏兒露出真摯的笑容,回答道:“我已經恢復了記憶,您放心,我定會全力配合您,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林晚微微驚訝,盧杏兒的冷靜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
“你真的全都想起來了?”林晚狐疑地問道。
盧杏兒輕點了下頭,“我都想起來了,小晚兒,我懊悔當初沒有聽你的勸告,害了你們一家。真的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罪過,是我害了你們一家人。”
林晚輕輕搖頭,抱住了盧杏兒,安慰道:“這不怪你,錯在舒冉,與你無關。再稍等片刻,一場精彩的好戲即將上演,我要讓他身敗名裂,生不如死。”
雖說天理迴圈,報應不爽,誰知道老天爺是不是打盹睡著了。舒冉身居高位,前途似錦,家有嬌妻美眷,舒母享受著榮華富貴,兒孫繞膝,享受天倫之樂,唯獨吃苦受累的林杏兒黃土枯骨,無人問津,這是何其不公平?
老天爺不肯收了舒冉這對人渣母子,林晚決定親自動手,摧毀他所擁有的一切,餘生像條狗一般的活著。
舒老夫人自從見過盧杏兒以後,惶惶不可終日,天天到佛堂唸經誦佛,依舊無法消除內心的恐懼。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讓小廝給雲來酒館送了一封信,約盧杏兒城外十里亭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