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開始慢慢明白,現實主義的海浪終究打翻理想主義的帆船。在現實面前,好像很少有人能倖免於傷害。”
林禾的大學生活開始第三週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已住的倫敦街,後面有一個很大的鐘樓。畢竟之前都忙於軍訓,穿著監獄服同款,奔波于軍訓場地跟宿舍之間。每天早上醒來,天還沒亮,床對面的室友就要先問一句:“軍訓第幾天了?還有多長時間軍訓才會結束啊。”
“想什麼呢,才第四天,還有一個多星期呢。”
“趕緊趕緊,一會就遲到了,從咱們宿舍到那個西區籃球場,實在是太遠了。”
“我給你講,我上次還在博雅書院看見教官們出來集合,原來他們就住在那裡啊。”
“別說了,趕緊走吧,一會真遲到了。”
又過了幾天,相似的對話再次再宿舍裡面上演,
“第九天了,還有幾天就結束了。”
“媽呀,軍訓結束的時候我要在宿舍睡兩天,累死我了。”
“我也是,誰都不能叫醒我。”
軍訓距離結束還有最後一天,傍晚,林禾他們方隊接到通知,說要去體育館集合。隔壁籃球場的方隊已經開始出發,林禾她們跟著前面的隊伍,浩浩蕩蕩前往體育場。正值下課節點,一路上吸引眾多學生的眼光。都是一些放學去餐廳買飯的學長學姐,有些駐足在原地,看著她們經過。林禾她們還沒有想明白,那些落在自已身上的眼神,到底蘊含了怎樣的含義。
她們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些眼神的含義,就已經成為了她們。
體育場裡面燈火通明,兩邊的觀眾席被收起來,為了給中間臨時搭建的紅色舞臺提供更大的空間。紅色舞臺上面,是穿著黑色燕尾服的演奏者們。林禾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場景,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好多人啊,內心的社恐因子開始躁動,她覺得自已無論怎樣站,怎樣走路都是不正確的。
好像被好多雙眼睛注視著一樣,內心侷促不安,體育館裡面的燈光好亮,內心的侷促就像是下水道里面的小老鼠。但事實上,體育館裡面有很多方隊,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哪怕林禾現在突然蹲到地上,除了後面的同學會覺得莫名其妙之外,也不會有其他人罵自已神經病了。
但是如果後面的同學罵自已神經病的話,自已也是會覺得有點傷心的,所以還是不要突然蹲下好了.....等等,為什麼自已要突然蹲下啊??好奇怪的想法哦。好了,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有時候林禾覺得自已的內心戲真的很多很多。
“坐。”隨著總教官的一聲令下,大家都坐在了舞臺的前面,成為這場演出,最靠前的觀眾。林禾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燈光投射在他們身上,燕尾服閃著亮晶晶的光芒。那是林禾第一次看演出,之前是透過電視劇才能窺探到類似的場景。
如今置身其中,第一反應就是自已好土,舞臺上面的人好優雅。他們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手裡拿著自已的樂器,低頭或者仰頭的瞬間都充滿了優雅。林禾想成為和他們一樣優雅的人,也坐在璀璨的舞臺上,臺下是觀眾,燈光全息滅掉,舞臺上唯一的光源落在自已身處的樂隊上方。
自已坐在潔白的光輝下,穿著白色的禮裙,開始緩緩拉動著大提琴。沉重敦厚的樂聲在空氣中輕輕盪漾開,宛如春光下,叢林深處湖泊上的漣漪。無人問津的碧色,清風吹拂的漣漪.....
舞臺上的音樂打斷了林禾的想象,她內心悲觀的想到,自已很難成為大提琴演奏家,自已很難有錢去練習。幸好沒錢,不然自已可能還真的會拉大提琴,她有些悲觀的想道。還好吧,幸好自已不是真的想去拉大提琴,只是一時興起。
演出結束之後,教官將她們帶出體育館之後,眾人原地解散。林禾隨著人流走到白色拱橋上面,橋的那邊是義大利廣場,橋的這邊是體育館。橋連線兩邊的建築,下面是火車軌道。林禾不知道這條火車來自哪裡,又將通向哪裡,只是隱約聽室友講起,是運煤的。她覺得橋下面的火車軌道很有一種感覺。
小時候看的音樂mv 裡面,會有一些男主或者女主並肩,手拉著手,走過軌道的場景,天氣還必須是陰沉的,帶著些青春合併愛情的傷感。林禾最初對待愛情的看法,確實受到了這些mv的影響,她覺得愛情總是難免會帶著些傷感,與其說是攜帶著,倒不如用摻雜來形容更加貼切。它摻雜了喜歡,嫉妒,愛戀,沉默,心疼,關懷等等很多複雜的情感,好像傷感在其中也顯得不是那麼重要。
夜晚的校園裡,橋兩邊有白色的鐵絲網,隔著那層網,遠處的圖書館燈火璀璨,十二層,每一層都有燈火的停駐。從橋上望過去,像行駛在夜晚海洋上面的一艘大船,船身上的波痕清晰可見。在開學之前,林禾在學校大一的新生群裡,看見有學長髮言,說晚上如果開燈的話,校園裡會特別好看。現在林禾覺得,那位學長說的話沒有錯,確實很好看。整體西式風格的建築,夜幕降臨,被暖黃色層層點亮的城堡隱於黑夜中,有種說不出口的神秘。
第一次身臨其中,林禾一瞬間有種童話中的故事在自已眼前上演的感覺。夜晚跟白天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夜晚會帶給人一種,誤入假面舞會的神秘感。你戴著白色的面具,推開一層虛掩的大門,驚奇地發現裡面正在舉辦一場熱鬧的舞會派對。到處都是亮晶晶的,人們穿著漂亮的衣服,或JK,或短裙,或西服,或禮服,或洛麗塔....天花板正中央的燈光投射到每個人身上,大家都在盡情跳舞,享受著音樂和酒精的刺激。
你很好奇,又緊張慌亂。小心翼翼地邁出第一步,腳尖觸碰到地板的第一秒,地板上閃現出一句話:“舞會只有一次,享受它。”
你扶好面具,走近狂歡的人群,開始學著旁邊人的動作,慢慢地。開始享受這種氛圍,開始接納這場舞會上的一切。你很開心,你嘗試陌生人交談,飲下一杯酒,會接受別人跳舞地邀請.....無論如何,這都將是一場難以忘記的舞會,無論誰陪在你身邊,都是一場屬於所有人的舞會。
林禾的舞會剛剛開始,但是屬於我的舞會已經開始落幕清場了,這麼說總有種慘淡的蒼白。其實事實並非如此,蒼白的永遠都是現實,不是我。關於那場舞會,我沒有任何遺憾。雖然當初說會一直陪在身邊的人,如今不在,但是當初說過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我這麼話癆的一個人。所以無所謂啦 ┑( ̄Д  ̄)┍。
我想到去實習的前一個夜晚,我跟cx在分別之際,兩人去了校園裡很多地方。當時她正值失戀,我正值年輕貌美。我知道,在我們的人生中不會再有第二個這樣的瞬間了。即使以後相聚,當時的那種心境也早已煙消雲散。那個時候,王藍茵的惡作劇忽然在抖音上爆火,所以那時手機裡放的是這首歌。只能說這首歌真的很適合失戀的人聽。
在寫那場關於青春的舞會的時候,想到nhc說過的話,他說想要以現在的心境回到大一,這樣自已的大學生活就會截然不同。我在想,難道只有精彩絕倫的舞會才會被叫做青春嗎。青春屬於每一次開懷大笑的時刻。但是我還是希望自已掌握一種叫做穿越時光的技能。
人們往往將十幾歲的短暫時光和那份少年人不懼歲月的心態定義為青春,但是這並不代表青春就等同於取得了多少多少次成功,考了多少多少個證書....或許我這麼說有種自我安慰的假象。實則不然,我沒有任何遺憾,因為我一直都不思進取。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