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操場軍訓的那段時光裡,除了天上的烈日,還有站在樹蔭下等待著自已的許研。許研他們大學軍訓開始的時間早且短暫,林禾簡直羨慕的要死。剛開始林禾她們方隊有些同學看見站在旁邊的許研,手裡提著冰鎮西瓜汁,以為是哪個社團招新的學長。悄悄說,等到下午要去那個社團看看。畢竟,許研往那一站,187的身高,即使穿著最簡單的白色短袖跟牛仔褲,風吹起他額前劉海的時候,一些女生難免會想到自已之前看的小說裡面的男主。

沒錯,許研的髮型跟初中相比,不能說是相差很多吧,基本上是一模一樣。原因是很久之前的某天,林禾莫名其妙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然後說了一句,“我覺得你的髮型挺好看,像小說男主的髮型。” 許研不知道她口中小說男主的髮型究竟是什麼樣子,自已一直這個髮型是懶得打理。但是她的這句話,許研記了很久,久到現在還保持著這個髮型。在國外高中的那幾年,他天天想著回國,根本也沒有精力再去在髮型上做出什麼改變。

林禾站軍姿,站的身心疲憊的時候,眼神轉到旁邊剛剛出現的許研,心情瞬間就變得輕鬆了很多。許研一手拎著西瓜汁或者檸檬水,一手拿出手機拍林禾。嚇得林禾根本不敢再往那邊看,害怕拍出來自已的照片不好看,她對許研的拍照技術並沒有抱很大的信心,與喬澈的相比差多了。每次拉出來比較的時候,許研就不服氣的表示,他在國外經常給外國女同學拍照,技術當然好的很了。

喬澈慌慌張張去捂她的嘴,餘光往陳子衿那邊瞟,林禾一邊在心裡吐槽許研,一邊也跟喬澈的反應一樣,默默去看陳子衿。幸好陳子衿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面,對他們剛才的對話沒有很大的興趣。至於之後,喬澈跟陳子衿的事情,陳子衿沒有多說,林禾也沒有多問,她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們初遇的年紀很青澀,青澀到這些故事,如果在現實中發生,會被別人說成天方夜譚。但是大學的林禾確實在結束軍訓之後,接過許研手中的冰鎮西瓜汁。在她喝西瓜汁的時候,許研拿紙巾,擦去女生額頭的汗珠。林禾咬著吸管抬頭,能看見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蔭,落在紙巾的邊緣,許研的手還有髮梢都是亮晶晶的。她忽然就覺得自已好幸福。

在結束軍訓之後的人山人海里,許研陪在自已身邊。人總是在無限趨於幸福的時候最幸福,而幸福的發生往往是短暫的直擊心臟的一瞬間。

她開始覺得正午的陽光也不是那樣刺眼了,望著許研傻笑,對方將擦過汗的紙巾塞進口袋裡,伸手揉揉她的腦袋,然後輕輕親了一口。這個溫柔的吻,摻雜著明媚的暖陽,瞬間炸開在人來人往的校園和人群中。

剛開始的時候,室友知道林禾有男朋友,都表現得很興奮,因為一個宿舍只有林禾自已不是單身,還是從高中帶過來的男朋友。七嘴八舌地開始打聽兩人的戀愛故事。林禾一時之間有點受寵若驚,但是讓她將與許研的故事展開敘事,她又忽然有種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的惆悵感。說從初中開始嗎?恐怕大家都會表示不相信。面對其餘五個人吃瓜的表情,她揉揉自已的腦袋,笑笑,也沒什麼好講的,就是很早之前就認識,剛開始是同桌,然後他就給我表白,然後我們就在一起,現在還在一起。

哇,那是多久之前就在一起了呢?

林禾抱著自已的玩具熊,想了想,揉著它毛絨絨的腦袋說,幾年前了,差不多有五六年了。

哇塞,那你們在一起的時間好長。

林禾把小熊抱在胸前,不好意思地笑笑。

旁晚,跟許研一起在校園裡散步地時候,將這件事也講給許研聽,她總是樂此不疲地將自已生活中發生地大大小小的事,講給對方聽。甚至有時候她自已說著說著,就覺得自已有些絮絮叨叨,就轉過頭,問,自已的話是不是很多,許研笑著揉揉她的腦袋,我喜歡聽你在我身邊講話。

那咱們倆在一起多久了到底?

七年。

哇,好久啊,久到我都想換個男朋友了。

換不了一點,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七年了,許研,你覺得我有什麼變化嗎?”

怎麼會沒有變化呢,自已一個人待在陌生的高中校園裡,獨自面對那些困難,女孩本來就是一個內心很敏感的小姑娘,但是.....許研每每想到,心臟深處就傳來陣陣刺痛感,他無數次痛恨自已當時為什麼沒有看出那時她故作堅強的偽裝,為什麼要自已跟自已置氣,坐上那輛去機場的車。

但是往事不可追,所以他高中一畢業就立刻回國,走進許長也的書房,提出自已的要求,父子倆進行了一場時隔幾年的談話,夕陽透過窗戶,落在少年身上,許研坐在椅子上,被夕陽拉長身影,書桌對面是穿著西裝正襟危坐的許長也。許研提出自已的要求與妥協。19歲少年的聲音已經褪去稚嫩,有一種與身份並不相符的沉穩。

許長也表面不動聲色,但是心裡也在暗自思索,自已的兒子到底是在長大了,在國外生活幾年,性子也變得更加穩重,這些從少年的眼神中可以窺見一二。不過,他不確定的是,是國外的高中生活使自已的兒子改變了,還是那個在國內的女孩。不過,他還是要承認,與現在19歲的許研相比,當時的自已恐怕也要遜色稍微。還是遺傳了他母親的眼睛,那雙眼睛多麼像嫋嫋啊......

許研看著對面的父親的神情越發溫和,心裡不明所以,但是稍微放鬆一些。畢竟自已之前從來 沒有懇求或者要求過父親什麼。父子倆之間的交流簡直可以用匱乏來形容。最後,兩人協商完畢,許長也看著他笑笑,銀白色眼眶後面露出幾絲皺紋,說,什麼時候有時間,帶那個小姑娘來家裡吃頓飯,讓張媽做頓飯。或者去酒店吃飯也行。

本來覺得談話結束,還故作穩重的許研,聽見這話,臉上瞬間就繃不住了。臉上浮現幾片紅暈。窗外的夕陽下移,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明顯。許長也心裡發笑,到底還是個孩子,但是為了維護兒子的臉面,還是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看著許研結結巴巴地回了一句:“啊,好好,好的。我先走了爸。”

許長也笑著看兒子離開書房的身影,目光又移到書桌前的相框上,彩色照片,一個女人笑得很好看,眼睛簡直跟許研得一模一樣。他盯著相片,目光不捨得移開一點,內心的空洞感又漸漸瀰漫上來,右手又下意識去撫摸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他將戒指摘下來,放到唇邊,輕輕吻一口,像過去無數次吻過它的主人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