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康復很快過去,小若雲並沒多大變化,還是一樣綿軟無力的躺在床上,腦袋晃晃悠悠的立不住,用玩具逗她的時候倒是稍稍有些反應,眼睛能盯著看上幾秒,但就是不會伸手去拿,總之還是對外界的東西不感興趣。

醫生說康復不是打針吃藥,三兩天就能見效,尤其小若雲底子比較差,更要長期堅持康復才會見效,並說作為父母一定要調整好心態,做好打持久戰的心理準備,而且效果怎樣還得另當別論。

吳敏還是放心不下,她急於知道女兒到底患的是什麼病,朋友和同事都建議她趕緊帶著孩子去大城市看一看,那裡醫療條件好,檢查更全面,醫生水平更高,見過醫過的病更多,當然比這小地方的醫院要好得多。吳敏覺得也對,早查明病因才能對症下藥,這麼稀裡糊塗的醫下去有可能會耽誤病情。隨後,吳敏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子祥,不是商量,而是帶有命令的口吻,在這件事上她有絕對的權利。

對於這樣的命令,子祥無法反駁,至於要去哪裡看,他完全沒有頭緒。夫妻倆又到醫院諮詢了醫生,醫生建議他們直接到上海做一下基因檢測,一般的疑難雜症一查就清楚,他倆這才有了方向。

子祥隨即在網上查了上海最好幾家兒童醫院的科室和專家資訊,提前掛了神經內科、康復科、兒保科之類的專家號,請了假就帶著母女倆飛赴上海。

這天晚上八點飛機落地上海虹橋機場,五狼已經在接機大廳等候,在這之前子祥跟他詢問過上海幾家兒童醫院的情況,五狼表示如果到了上海務必跟他聯絡。

五狼開著車先是帶著他們一家三口去吃了飯,然後又把他們送到酒店,臨走時還硬塞給小若雲一個紅包,並祝她早日康復。

子祥很感激,能在這茫茫千萬人口的都市之中有一個熟識的朋友是多麼的幸運,尤其在你感到無助的時候,朋友一句關心關切的話能讓你感到無比溫暖,進而煥發出面對困難的勇氣。

第二天一大早,子祥夫婦用嬰兒車推著小若雲來到了復旦兒童醫院,這裡早已人滿為患,扶梯上上下下總是滿載,比商場裡還熱鬧。各個科室門前已經圍滿了等候看病的人群,每個大人的臉上都無一例外的掛著愁容,只有幾個小孩不明就裡無憂無慮的玩鬧著。找到神經內科的專家診室的時候,子祥有一種找到救星的感覺,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彷彿這門後坐著的白大褂已經成竹在胸,無需多言,只等著子祥報上姓名便可領得一副良方,只要照方醫治,便能讓女兒重新煥發活力。看病的人很多,每個人進去的時間都很長,子祥越等越焦急,心中不由自主的擔憂起來,萬一醫生說的是什麼不治之症該怎麼辦,往後一輩子的生活該如何繼續下去。

一個多小時終於輪到子祥一家,醫生了解情況後說道,“從表現看,她應該屬於腦神經系統發育不良,這會影響她未來的智力、認知、語言、運動、社交等等方面的能力,總之,所有大腦控制區域的功能都會受影響。”

“現在來看,要想查明病因也只有做基因檢測,如果你們不想要二胎的話,我覺得也沒必要做,因為檢查的費用不低。”

“針對她這種情況,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的治療方法,康復訓練肯定是最主要的,而且是要堅持長期做,系統性有針對性的去做,這樣才能更好的起到效果,但我也不敢說她能恢復到什麼程度,這個因人而異。”

最後,醫生問道,“那還要做基因檢測嗎?”

“做”,吳敏斬釘截鐵的答道。

隨後醫生就開了單子,檢查費用8000。

交完費,一家三口到採血處分別抽了一管動脈血,小若雲疼得哇哇直哭,吳敏趕緊抱起她,一邊哄一邊往門診大廳外走去。

子祥推著嬰兒車跟在後面,兩人沒有什麼言語交流,醫生的話並沒有移走他們心頭的大石頭,反而讓它變得更沉重了,壓得他們氣都快喘不過來。現在他們倆心裡多少都有一個底,女兒的病沒什麼治療良方,恢復正常更沒一個定數。剩下的就只有等基因檢測結果才能揭開這個謎底,不過那並不能改變什麼,無非就是了去心頭一片迷霧而已。

接下來幾天,一家三口又接連跑了幾家醫院的不同科室,聽到的結果都大同小異。兩人心裡都異常沉重,但並沒有恣意的宣洩出來,都已為人父母,就算心裡還是個孩子,也必須堅強起來,看著軟弱無力的女兒,他們反倒變得更加堅強起來。

難得到上海一次,吳敏之前也沒有來過,所以子祥決定帶她去散散心。還是沿著上一次五狼帶他逛的路線,從南京路逛到外灘,之後穿過黃浦江來到陸家嘴,一家三口登上了已經建好的國內第一高摩天樓“上海中心大廈”,比上一次五狼帶著子祥登的“環球金融中心”大廈還要高出140米。

吳敏沿著玻璃幕牆慢慢的走著看著,眼下壯觀的景緻一點一點的把她從沉重的心情中拉扯出來,她指著一些比較明顯的建築問子祥那都是些什麼地方,子祥答曰不知。然後她又望著遠方模糊的城市邊際線問子祥道,“上海和北京哪個地方大呀?”

“我也不知道,差不多吧。”子祥推著嬰兒車,漫不經心的答道。

“來,我們給寶寶拍張照吧。”吳敏略帶興奮的說道。

“好呀,你把她抱起來,我幫你倆照。”

隨後,吳敏把小若雲從嬰兒車中抱起來,小若雲慢慢扭動著腦袋,眼睛骨碌碌的打探著這陌生的地方,神色略帶惶恐。

面對鏡頭,吳敏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哄著小若雲說道,“看爸爸,看爸爸,照相嘍。”

子祥抓準時機,連著拍了好幾張。

小若雲顯然不知道自已身在何處,父母這又是在幹什麼,再也忍不住害怕,就開始哭起來。吳敏趕緊側著臉貼著她的小臉,輕聲哼唱著兒歌,拍打著她的背,快步走到人少的角落裡哄她安靜。

女兒的哭鬧一下子又把吳敏拉回現實,這偌大的都市能建起幾百米的高樓大廈,卻無法治好她女兒的病,她再也無心欣賞眼前的美景,於是便叫上子祥下樓而去。

離開上海時,子祥約五狼吃了一頓飯,除了告別之外,他還有一事相托,基因檢測報告得三個月之後才出來,子祥把列印報告的單子交給五狼,讓他代取之後再郵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