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看了看一臉耿直的南星，只覺得頭疼。
還是蘇嬤嬤聰明，瞧著情況不對便去整理姑娘嫁妝去了。
南星是她們四個丫鬟之中最小的，小時候更是為了救落水的小姐，自已反而發熱三天三夜，王爺請來了不少國醫聖手為她治療這才好過來。
可惜之後到底是留下了遺症，反應遲鈍了些。
不少醫者都說她的智力以後最多不超過十三歲。
因著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都照顧著。
成婚前姑娘願意縱容南星，再加上她向來心大又愛習武，有些方面並沒有刻著引導，以至於成了如今這副沒城府的樣子。
之前伯爺只有她們姑娘一人倒也沒有特別大的問題。
如今情況不同以往，南星確實也該改變了。
心裡打定主意後，望月便板嚴肅地看向南星。
“你呀，腦子真該開開竅。
之前怎麼同你說的，小姐說的話定然會有她的道理，讓你仔細琢磨你偏不聽。
今天讓你去找那些人將訊息傳出去，確實是讓伯府落了個好名聲，但這裡面，咱們姑娘才是收穫最大的。”
南星連忙抬起紅色的眼眶，揉了揉腦袋好奇問道。
“為何？”
“因為伯府的名聲越好，伯府為了名聲也會有所顧忌，咱們才可以徐徐圖之。”
南星有些不理解，“他們為什麼要因為名聲有所顧忌，名聲又不能當飯吃？”
望月深吸一口氣，強行扯出一抹溫柔地笑。
“大戶人家都愛面子，再加上伯爺入仕，其他兩房還有哥兒姐兒沒有婚嫁，自然會更珍惜羽毛。”
“這些人就非得當官，非得成婚嗎？”
“這……”
感受到秦姝好和自家好姐妹揶揄的目光，望月只覺得腦袋更疼了，求救地看向自家姑娘。
秦姝好笑著搖搖頭，溫和地看著南星。
“南星，自然不是所有人都得遵守這些規矩，但是在這個王朝，人們想要過得好，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這樣做，這是規矩，沒有原因。”
南星的微亮的眸子暗了下去，聲音悶悶的。
“小姐，我感覺還是咱們在王府的時候好，沒有煩惱，整天吃吃喝喝，要麼偷偷出府行俠仗義，前些年去邊塞就更好玩兒了。
那裡不用擔心任何規矩，可以守護百姓，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是有人不服，誰拳頭大就聽誰的。”
這話一出，旁邊的望月三人和窗外偷聽的蘇嬤嬤都沉默了。
秦姝好也有些傷感，是啊，她的父親也喜歡這樣的生活，但是，王權之下，哪有例外。
她摸了摸南星的雙丫髻，低低道，“有時候不是打贏一個人，打贏一群人就能解決事情的。
除非力量強到世間無可匹敵，其他人都奈你不何，否則都要遵循既定的規則。”
說到這裡，秦姝好發現南星的頭已經垂到了胸口，等到大家仔細瞧著，才發現她眼裡早已經蓄滿了淚水。
南星帶著哭腔，垂下去的臉上眼眶已經腫了。
“姑娘，要不還是將我遣回將軍府吧。”
眾人面面相覷，都在想是不是自已說了什麼話刺激到了她。
“我腦子笨不知道怎麼遵循規則，我沒用幫不了你，我也不想在有一天成為你的拖累。”
南星的話讓大家一愣，秦姝好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
“你忘了，曾經是誰將我從河裡撈上來，不然我都沒命了，小時候我調皮經常惹禍是誰一直保護我，我被爹爹罰抄經文，是誰和望月她們一起幫我分擔？
這麼好的南星怎麼會是拖累呢？”
“真的？”
少女真摯的眼神讓人動容，秦姝好點點她的頭。
“你只要做到少說，多聽，不露情緒，除了我和望月他們，誰叫你做事兒都不要答應，有什麼事兒及時同我們說，這樣別人就利用不了你。”
南星用力點點頭，默默將這些句話一字一句記在心裡，然後說出了心裡的疑問。
“姑娘，這次伯府名聲變好，那些人得了好處為了名聲，就真的就不會再欺負您你了嗎？”
看著已經有了進步的南星，秦姝好很欣慰，即使她或許還聽不懂，卻依舊認真地回答南星的問題。
“南星，不管怎樣的關係都是需要博弈的，如今伯府的情形，大家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就像你喜歡吃的桃子，那也是需要蜜蜂採了花蜜，才能結出又甜又大的桃。
你看著是蜜蜂得了便宜，實際上那個種桃樹摘桃子的人才得了巨大的好處。”
聽到自已最喜歡的吃食，南星彷彿開竅了般，眼睛一亮連忙道。
“姑娘這我懂了，蜜蜂就是伯府這些難纏的傢伙，伯府就是桃樹，你就是準備摘桃子那個人？”
“不，種桃樹的是顧雲淮，而我，只是想摘桃子，或者說想要從裡面分得更多，當然這也是有風險的。”
“什麼風險？”
“起碼不能讓其他要摘桃子的人知道。”
旁邊的三個丫頭若有所思，看向秦姝好的目光是滿滿地崇拜，南星並未完全聽懂，但神色卻很堅定。
“姑娘對不起，我知道自已腦子笨，之前我只是，替你委屈罷了，不過我現在明白了，我會少說多看，一定不會成為你的拖累。”
說完南星還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三個丫頭，還有窗外廊頭的蘇嬤嬤，頓了頓。
“不僅是我，我們都替你委屈。”
望月三個丫頭和窗外的蘇嬤嬤身體一怔，眼睛有些酸。
秦姝好一一看過滿眼都是關心的幾人，只覺心頭暖暖的，軟軟的。
其實她已經足夠幸運了，她拉著南星的手，溫柔而堅定看向幾人。
“我知道大家最近很擔心我，但我不委屈，甚至算得上極為幸運。
世間苦難不知凡幾，我出生便是錦衣玉食，即使是你們，依舊珠釵美食也不曾斷過。
有些人活著就已經用盡了力氣，我這點難過這算不得什麼，即使之前的記憶再美好，那也不過是從前。
如今情況變了，如果他真的心裡還有我，加上曾經的恩情，我便與他做這表面上的恩愛夫妻又如何？
如果曾經的情誼不再，我便當那個曾經對我好的夫君已經離世，前人離世，即使會傷心一段時間，日子不是要照常過？”
是啊，既然昔人已變，便不再是從前那個人，既然如此那為什麼要為一個不愛的陌生人人難過？
大家都知道秦姝好是什麼性子，看著她這般，便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大半，大傢伙提著的心終於也是放了下來。
自家姑娘向來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