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你聽我說……”

情緒上頭的白苒苒哪裡控制得住,根本聽不進男人的話。

“哐當!哐當!嘩啦啦!”

只見她心頭髮恨,咬著牙轉過身將席面上的菜通通掃落地下,湯水差點沾到老太太身上,氣得她差點又一口氣沒提上來。

“你瘋了!”

顧雲淮怒吼著拉住白苒苒的手。

眾人齊齊站起身來,趕忙遠遠退了三步,面色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沒有半點家教的瘋婆子。

就是秦姝好也沒想到這顧雲淮的心上人竟然如此地,別具一格。

等到白苒苒反應過來,這才發現自已怒極之後做了什麼,看到滿臉失望的顧雲淮想要解釋,卻暈了過去。

一時間淮陽伯府人仰馬翻。

顧雲淮默然看著倒在懷裡的女人,反應過來後瞥了一眼端坐在三步外的秦姝好,這才神色焦急連差下人去請府醫。

之後便抱著白苒苒穿過一抄手遊廊,回到他還未成婚時住的松雲齋。

白苒苒本就不受眾人待見,剛剛還差點將誤傷老太太,想來還是帶走為好。

可惜,男人眼裡的神情都被秦姝好收入眼底,她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白苒苒和她的肚子,又移開了目光,清澈而平淡。

“大哥,你……”

反倒是顧雲嬋有些接受不了,原本端方 君子的視規矩為重的大哥居然為了這個女人這般失度。

可惜,男人根本就沒打算理她。

直接將懷裡的女人帶走,只在越過秦姝好的時候,愧疚地看了她一眼。

“後面這些事情便拜託你了。”

沒等秦姝好開口,男人就急匆匆抱著女子離開。

老太太和大太太看著沒有任何表情的秦姝好,對望之後心裡嘆了一口氣,又轉眼狠狠瞪了肇事者一眼。

顧雲嬋很是不忿。

她沒想到白苒苒這個女人如此瘋癲,也沒想到一向偏疼自已的男人會為了一個還不是妾室的女人忽視她,一時心裡更是難受。

哥哥當真是餓了不成?

雖然秦姝好古板無趣,但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顏色確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也不會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號。

之前哥哥明明還愛得不行,為了她就是豁出一條命也甘願,怎得出去了一年就換了口味,看上這樣的瘋婆子?

說來,她這嫂子跟白苒苒那廝一樣可恨。

她明明是為了秦姝好出氣,如今卻害得老太太和大太太也對她生了意見!

顧雲菲惱怒間不注意暼到旁邊鎮定且沒有任何神色波動的秦姝好,翻了個白眼,嘴上不饒人。

“還真是個木頭樁子,明明之前的性情也不這樣啊,難怪留不住男人……”

說完顧雲菲朝著臉色依舊平靜的秦姝好冷哼一聲,便扭頭走了出去。

“你!”

南星忍不住想上前理論,卻看到秦姝好朝她輕輕搖頭,只能住嘴。

倒是旁邊的望月快速掃過旁邊兩個眼觀鼻鼻觀心的老太太和大太太,閉嘴不言的三房四房,又看了看秦姝好眼中的淡漠,垂下頭若有所思。

老太太大太太和秦姝好看著這爛攤子三人誰也沒先開口,最後還是大太太周心慈忍不住收拾了爛攤子。

她鎖著眉頭好聲好語安撫好眾人,等到大家走得差不多,這才向著秦姝好點點頭,帶著顧雲甜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顧老太太看著坐在凳上發呆,分不清在想什麼的秦姝好,嘆了口氣,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些話。

一晃就過去了半個時辰。

說來說去的目的無非是為顧雲淮開脫,再用兄長和鎮安將軍府敲打於她。

秦姝好皆面色從容一一應下。

心裡卻只剩下好笑。

之前她整日在蘅蕪院中日日為顧雲淮祈福,對老太太瞭解不多,只以為她是一個極慈善的老人。

這伯府看似有爭端,倒也是個良善之家。

但今日這些事倒是讓她徹底摸清了整個伯府眾人的性子。

隔壁兩房看似恭敬卻各有心思,三房今日看著倒是有一些魄力,卻不知咬人的狗不叫,相比於三房,這不吭聲的四房……

老太太看似心粗實則到底有兩分眼力,可惜,雖也曾是大戶人家出身,可庶女的經歷到底讓她缺少一些格局和睿智。

這樣也好,總比那些淫侵後宅多年的婦人好些。

至於大太太,說溫和卻又時常嚴厲,說她聰慧卻在有些時候又很是固執。

例如她,這一年來這大太太對於她是客氣而冷漠。

明明她之前是感受到大夫人是不喜她的,但今日這事兒,著實讓秦姝好暫時沒想通。

大太太她確實還未看懂。

還有這顧雲淮。

按照她對他的瞭解,他的抱負深遠,不是那種耽於情愛之人。

或許他是喜歡白苒苒,但也不會因為兒女私情影響他和伯府的未來。

所以他到底想做什麼?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直到人回了蘅蕪院秦姝好亦沒想通,有些頭疼索性收回思緒,卻看到守在一旁憤憤不平的南星,頗為好笑地開口。

“怎麼了,還在想今天晚宴?

還是在想我為什麼要你去做那件事?”

南星在秦姝好幾人面前從來不掩飾自已的情緒,當即替秦姝好叫屈。

“都有!

明明您才是這伯府的主母,聖上親封的郡主,可如今白苒苒這個外室都要踩到您臉上了。

還有大姑娘。

明明之前您也是活潑愛熱鬧的,是她多次在老太太大太太面前遞眼藥,說您作為淮陽伯夫人,如今的一門主母,應該克已復禮,端方持重。

您為了替伯爺分憂,這才壓著性子學了不少之乎者也女則女訓這些內院之事,左了性子。

如今又說您是木頭樁子,她憑什麼這麼說您?!

姑娘,咱們女人真的要依靠男人的寵愛才能活下去嗎?

您都被他們欺負成這樣了,還想為著伯府著想,要是我,巴不得將這群虛偽的傢伙揍一頓,才不管這伯府的勞什子名聲呢?!”

南星說話的時候,另外兩個陪嫁丫頭半夏和冬葵已經端來了熱水。

秦姝好在望月的服侍下,淨了手,將腳放在水中鋪滿玫瑰花瓣的銅色淨盆中,只覺得終於活了過來。

又看了看屋內的四個丫鬟,勾起一抹苦笑。

“你們是不是覺得現在的我很窩囊?”

四個丫頭渾身一怔,除了南星眼有淚意替自家主子委屈,其他三個皆默不作聲,只有在看向南星的時候多了一絲恨鐵不成鋼和無奈。

秦姝好看著守在一旁表情或平靜或是信服的其餘三個丫頭,以及往外面走準備去整理自已嫁妝的乳母蘇嬤嬤,忍不住笑了。

“望月你給她說說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