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這不是古主任嗎?他要參加今天這個會?難怪這麼大陣勢呢。”

李洪柱循著驚呼的周寒目光望去,被簇擁在最中間的戴眼鏡中年人,風度翩翩,儒雅俊秀,意氣風發,不是諸夏事務委員會副主任古繡山又是誰,陪在他旁邊的學者,李洪柱大多不認識,但有一個他是認識的,陳期。

這位大領導的接班人,主政諸夏的十年時期,正是李洪柱從中學到大學的時期,所以他透過電視、網際網路,沒少看到過。而眼前的古主任,顯然比電視上看到的更年輕。

李洪柱無意過於攀附,正準備拉著周寒進大樓,目光卻不巧地和古繡山目光撞到了一起。

後者對於李洪柱好像並不陌生似的,微笑著向李洪柱點頭致意,並且走了過來,看他反應,李洪柱出現在這裡,似乎完全在他掌握的資訊之內。

“小李同志,我們終於見到了。”

目光都對上了,李洪柱當然不好再躲開,轉眼間,古繡山已經走到了跟前,溫暖地笑著向李洪柱伸出了手。

旁邊的陳期一邊笑著向李洪柱點頭打招呼,“李總,你可不是第一次驚動古主任了,古主任對你評價很高呢!”

“陳教授,瞧您說的,我這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畢竟自已所說的那些,並不是自已的什麼創見,只不過是因為資訊差的原因,自已可以把未來的一些關鍵資訊帶過來而已。聽陳期這麼說,不禁老臉一紅,伸手和古主任握在一起,“古主任,您好,怎麼都驚動您了,太過意不去了。”

古主任自然不知道李洪柱的心思,看李洪這神情反應,還道是他謙虛憨直呢,不禁大生好感,帶著鼓勵的說道,“你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強烈認同!大家紛紛表示,對諸夏搶佔下一個科技制高點具有非常重要的戰略意義!走吧,我們進去再說。”

進入會場,已經有不少人就座,看樣子都是些科學家。

李洪柱、周寒也找到了自已的位置坐下,每個座位面前桌子上,都擺著一份《新材料產業標準化工作三年行動計劃(徵求意見稿)》。

“同志們,本世紀頭20年,是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戰略機遇期,也是我國科學技術發展的重要戰略機遇期,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加快科技進步和創新的步伐。

科學技術發展,製造業是重中之重。為貫徹實施製造強國戰略,加快推進新材料產業發展,我們準備制定新材料產業發展行動計劃,並擬成立諸夏新材料產業發展領導小組……”

古繡山已經開始對會議主題以及這份檔案進行解釋說明,隨後是參會人員的討論。李洪柱周寒在這些專業領域,肯定兩眼一抹黑,只有聽講學習的份兒。

不過他們從參會人員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是真的很高興很興奮。

“李洪柱同志,在一定程度上講,是你加速推動了我們今天這個會議的召開。作為‘始作俑者’,你也談談你的看法吧。”

古繡山見李洪柱一直沒吭聲,等大家發言都差不多了的時候,半開玩笑地點了李洪柱的名。

大家都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看向李洪柱。

李洪柱在新材料專業方面又沒有什麼建樹,讓他說這些,他哪說得上來,不過剛剛看那個徵求意見稿的時候,他也有一些自已的看法,清了清嗓子,謙遜地說道,“這份計劃,從攻關方向、重點領域、落實方法等各個方面對我國新材料領域的發展,作了非常詳盡具體的規劃。再經過剛剛各位專家非常專業非常前瞻性的細緻補充,可以說已經非常完善。這方面,我就不班門弄斧了。

我想從另外一個角度說點不成熟的看法。

這份計劃主要側重的新材料產業領域本身發展的角度。我在想,我們可不可以考慮在人才培養方面再做一些補充。比如在我們的高校專業設定以及招生方面,適當擴大一下工學領域的招生規模,加強對工學領域的建設力度。

這樣,我們才會有源源不斷的人才不斷投入到整個新材料產業領域的建設發展之中。”

“這個建議好!”

“我贊成!”

“我也贊成!”

“另外,同時還可以進一步適當擴大理學領域招生規模,與工學的建設形成良好的相互呼應補充效果。”

已經有學者在李洪柱建議基礎上作補充。

“對!應該這樣。”

參會科學家們紛紛響應。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句話落到實處,可不就是理學工學等等自然科學為核心的。

會議結束之後,李洪柱二人即和陳期一起到清夏大學,商談合作進入新材料領域的事情。正巧此前合作成立清陽精密光學儀器公司的事情,也還在籌建之中,於是雙方商定,乾脆合作成立清陽科技集團公司,股份方面還是四六比例,清夏大學四成。

至於公司架構管理乃至薪酬體系等,李洪柱瞬間就想到了日後以一已之力扛住整個醜國制裁的夏為公司,依葫蘆畫瓢地將夏為日後那套管理體系搬了過來。

許端頤最近正在四處召集人手,但在企業管理體系方面,一直沒有找到比較理想的方式。畢竟這不是他的本行。

因此,聽李洪柱耐心講解這套體系的時候,兩眼放光,渾身起雞皮疙瘩,“李總,按照這個方式的話,我保證,科研工作人員一定會充滿激情和鬥志!”

不僅周寒,陳期也沒聽說過這種模式,“這不就是縮小版的民主集中原則下的諸夏特色按勞分配嗎,”周寒脫口而出。

“哈,只要好用的,我們就借鑑嘛。”

李洪柱順勢打哈哈。

“洪柱,你可是立了大功啊,這杯酒我得代表所有從事材料科學研究的同仁們敬你。”

忙得差不多的時候,太陽已經快下山了,陳期隱隱約約聽到自已肚子咕咕叫,才想起,在李洪柱帶動下,竟然都忘了招呼人家午飯。趕緊拉著李洪柱周寒還有許端頤吃晚飯。不過許端頤卻迫不及待地要召集人開會推進剛才商定的事情,所以吃飯的就他們三人。

“陳教授,瞧您說的,不說別的,就說今天開會時候我們拿到手的那份徵求意見稿,可不是幾天時間能趕出來的。”

李洪柱不敢貪功,從那份徵求意見稿就可以看出,其實高層此前已經在醞釀這個事情了。

“嗨,”陳期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你是不知道,那份徵求意見稿,雖然此前就在醞釀,但卻被人一直壓著的。”然後壓低了聲音,“要不是大領導和古主任在追問,都不知道是這麼一回事。”

“嗯?怎麼回事?”

李洪柱和周寒瞬間感覺很意外,這種利國利民的事情,誰會刻意壓住呢。

“這不是對我們諸夏發展具有非常重要意義的事情嗎,誰會刻意壓住這個?”周寒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陳期繼續壓低了聲音,一臉凝重,“我們諸夏是一個歷史悠久的國度,從古到今,特別注重從歷史中汲取教訓。在古代封建王朝中,往往會出現權臣阻攔新主施行新政的情況,為什麼?”

周寒一臉迷惑,“還請陳教授指點迷津。”

“洪柱,你想到了吧?”陳期又看到李洪柱,從他眼神裡捕捉到了一些資訊。

關於李洪柱和周寒,以及周寒和父親的關係,上面早已經調查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會相對不迴避地跟李洪柱談到這些。

“一般來說,古往今來的權臣,不僅不是昏庸之輩,反而是非常有能力的。所以他們肯定不是看不出新政於國於民的好處。他們阻撓新政,多半是為了阻擾新主樹立威信,贏得人心,進而會影響他的權勢。”

剛才陳期在說到方案被壓住的時候,他就在想為什麼,再經過陳期那個提醒,他瞬間就想到了最可能的情況。

陳期緩緩點頭,“大領導和古主任,其實早就分別就這個方案做過批示,但後來一直被軍方還有一些人以存在嚴重缺陷為理由壓住不上報。

前幾天我接到洪柱電話,也再次強烈地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緊迫性,於是我就聯絡了上邊,古主任立刻想起這個方案,派人瞭解,得到的答案還是說有待完善。

古主任當即上報大領導,在大領導還有其他幾位元老的支援下,古主任強行要求把被壓住的草案作為徵求意見稿,開會討論,這才有了今天的會議。所以古主任剛才說,在一定程度上講,是你加速推動了我們今天這個會議的召開。”

“原來如此。”

李洪柱二人恍然大悟。尤其是李洪柱,他來自未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這期間的一些當代歷史情況逐漸解密。所以他對於這段時間的政治生態,比周寒瞭解更到位。尤其是世家政治、元老政治對諸夏政治生態的侵蝕綁架,他是深有感觸。“唉,九龍治水,對諸夏的政治生態,負面影響太大了。”

陳期眼睛一亮,“洪柱如何看待這種困局?”

“陳教授,以您的高度,我還敢班門弄斧嗎?”

李洪柱已經感覺到陳期身份不只是清夏大學副校長這麼簡單,大膽猜測的話,或許早在這個時期,他就已經是高層重要智囊了。

“這我可就要批評你了。”陳期半嚴肅地說道,“知而不言,言而不盡,可不好。”

李洪柱露出為難的神色,“主要是我想到的,您肯定也想到了。”

“那可未必。快說吧,我還真的想聽聽你的看法。”陳期不允許李洪柱打哈哈迴避的樣子,認真道。

“柱子,陳教授都這樣說了,你趕緊說吧,我也想聽聽。”周寒也在旁邊一副迫不及待想聽的架勢。

李洪柱推辭不過,只得硬著頭皮說道,“諸夏目前的政治生態困局,根子即是在三十年前那次政治洗牌。

那次洗牌,那個人為了扳倒當時的一把手,請出了若干所謂功臣元老,也不管這些功臣元老們是否乾淨是否變質,反正只要支援他的他就扶持。

不僅如此,為了得到這些功臣元老的支援,他對這些人的家族大開綠燈,導致世家勢力捲土重來。於是就有如今困局。”

陳期皺著眉頭點了點頭,“洪柱繼續說。”

李洪柱為難地看著陳期,懇求似的搖了搖頭。

因為,說到這裡,涉及到大領導和古主任的微妙關係,他不能再說下去了。眾所周知,當初,那個人前腳扶持大領導登位,後腳就確定了古主任接班人的位置。

古主任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他沒法確定。

雖然有了今天開會的這一出,但依然無法確定古主任對世家的態度,也不足以確定古主任和大領導的關係,更無法確定陳期到底是誰的人,所以,他不能輕易表達看法。

陳期不好再為難李洪柱,話鋒一轉,“那你對剛剛你提到的那個人,可有什麼破局的看法?”

李洪柱眉毛一瞥,“陳教授,現在不就正在做嗎,您還考我呢。”

“現在正在做?怎麼做的,柱子,你說說嘛。”周寒不像李洪柱和陳期那樣,不禁問道。

李洪柱見陳期也等著自已說似的,只得繼續道,“當初,漢宣帝被霍光立為皇帝。幾乎所有事情決策,都按照霍光的來,一直到霍光死去。”

陳期瞬間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

“柱子,什麼意思啊?”周寒確實比較稚嫩,不明就裡地問道。

“因為漢宣帝比霍光年輕得多,他只需要保證自已身體好,他就一定會活得比霍光久,而只要他一直聽霍光的把霍光捧得高高的,霍光不禁不會加害他,反而還會適當地支援他。”陳期耐心跟周寒解釋道。

“那為什麼還會有今天這樣一個強行召開的會議呢?”周寒還是有些不太理解。

李洪柱看著這個愣頭青,一邊感嘆其純樸,一邊感嘆其幼稚,“因為霍光已經離死不遠了,控制能力大大削弱,而其他世家勾心鬥角,迫不及待地想透過鞏固和在位者的關係,取代霍光的位置,所以可以利用他們這種心理。”

“柱子,那啥,你說的這個‘霍光’,是指……?”

周寒欲言又止,謹慎地看向李洪柱和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