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鎖定目標

“透過催眠操控一個人的行為在理論上是完全行得通的！”

“理論上？”

白鶴教授點了點頭：“是的，能夠實現，但需要花費很長時間與精力，甚至還要加上一些藥物的輔助，才有可能達成。”

“鶴爺爺，您的意思是，小郝極有可能是在不知情地情況下被人進行了很長時間的催眠準備工作？”

白鶴眉頭緊皺著：“或許吧……不過，小郝，你身邊認識的人中，有手臂上紋著白虎紋身的傢伙麼？”

小郝茫然地搖了搖頭。

“實不相瞞，我是個很宅的人，身邊沒幾個朋友，就是有，也都是那種喜歡二次元和遊戲的同道中人，也從來沒聽過他們在自己身上紋紋身。”

白鶴似乎是早有預料般：“果然。”

“先前我對小郝進行催眠安撫，一來是為了讓其進入深層記憶，以此判定是否有多重人格；二來，也是為了讓他能夠回憶起平時幾乎無法主動記起的畫面，如果他認得那個手臂上紋著白虎紋身的傢伙，早就該有所反應了！”

沈默一直沒有開口，安靜傾聽著眾人的對話。

他本身並非警察，查案之事也並非他的專業，所以刻意選擇了迴避。

但涉及心理催眠這塊兒，剛好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白鶴老師，這麼說來，那個傢伙很有可能用得不是催眠這類手段了！因為根本不具備前置條件！”

“試想一個完全素未謀面且紋有紋身的人，怎麼可能令小郝完全放開心理……這根本達不到催眠的前置條件。”

白鶴臉上浮現出了疑惑的神情。

“這也是讓我納悶的地方！那個傢伙的手段必定非比尋常，連我都對他有些感興趣了。”

白鶴作為神經科與心理科的權威人士，已經很多年沒像今天這樣充滿了求知慾。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雖然還沒有搞清楚我是怎麼被催眠的，但已經可以證實，我不是兇手了，對嗎？”

小郝喜不自勝，相比於案件的真相，他更在乎自己是否能夠自證清白。

他從未想過與世無爭的自己，竟然會有一天被捲入案件之中。

現在終於有了洗脫嫌疑的機會，這無疑是這兩天來他聽過的最好的訊息。

方茴點頭道：“是的。”

“那我豈不是可以無罪釋放了？”

然而還沒等小郝抑制不住的興奮，方茴接下來的話語就給他當頭澆了盆冷水。

“不行，因為監控錄影的存在，你的罪名仍然成立，犯罪並非你所願，但仍舊要面臨拘留的處罰，具體如何判刑，還得再做考量。”

小郝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後續幾人又商談了很多，但大多都是憑空猜測，對破案並無實際意義。

但對於方茴而言，此行的意義已經達到了。

對小郝的診療完成，確認小郝並非精神病人，方茴與同事起身準備離去。

白鶴雖然心中想留她多坐坐，但也知道方茴是在工作，也就沒有強留。

“沈默，你代替我送送方茴吧。”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白鶴特地讓沈默相送。

“好的，老師。”

“其實不必的！”方茴擺了擺手。

白鶴呵呵笑道：“你們年紀相仿，就應該多瞭解瞭解。”

“對了，小方茴啊，如果後續調查中，真的涉及到了催眠等心理方面的問題，你可以諮詢小默，小默在心理科的專研，可是絲毫不弱於我。”

聞言，方茴詫異無比。

白鶴爺爺從不輕易夸人，他能這麼讚揚沈默，說明沈默是肯定具備著不俗的本事。

一旁的同事也是投來吃驚的目光：“真的假的，這麼年輕……”

“那鶴爺爺，我下次再來看您。”

……

方茴的同事領著小郝走在前面，腳步匆匆。

沈默和方茴兩人倒是放慢了腳步。

“我們之間還真是有緣分。”方茴主動說道。

沈默順著話茬，問出了心中的疑問：“一直聽你喊白鶴教授爺爺，你們莫非……”

“不是啦，白鶴爺爺是我親爺爺的好朋友，我父親一直喊鶴爺爺伯父，到我這裡自然就喊爺爺了。”

沈默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方茴笑了笑：“倒是你，藏得可真深啊，你知道麼，白鶴爺爺從不輕易夸人的，他能說出那番話，證明你在他心裡真的具備著不俗的造詣。”

“能被老師誇獎也是我的榮幸！”沈默顯得很是謙虛。

這一個星期裡，利用天眼天賦過目不忘的記憶，沈默又學習了很多新的東西。

就比如自己大學時期最感興趣的心理學……

在白鶴的引領下，他的心理學知識掌握得一直不錯，但隨著工作之後，逐漸荒廢了許多。

但在天眼的加持下，他在精神與心理方面的知識與理解，已是更上一層樓。

這次之所以來找白鶴教授，一是因為許久未見了，二也是想要請教一番有關心理學方面比較深奧的問題……

諸如，催眠的細節之類。

回想著鶴爺爺的話語，方茴徑直道：“既然鶴爺爺都這麼說了，如果接下來有所需要，找你幫忙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沈默點頭：“自然可以。”

“那我就不客氣啦！”這一刻的方茴顯得有些俏皮。

目送著方茴一行人遠去，沈默轉身回到了客廳。

“老師，人送走了。”

“嗯！小默啊，過來坐。”

白鶴和藹笑著：“你覺得我們家方茴怎麼樣？”

沈默怔了怔，但隨後說道：“雖然是警察，但不得不說，挺有親和力的。”

“呵呵，親和力嗎？那我們小方茴對你還真有些特別呢。你可別看方茴那樣，骨子裡其實是個很高傲的人……”

沈默又是愣了愣，不是很能明白白鶴老師的意思。

白鶴的話語點到為止，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方才我催眠小郝那一幕，如今的你，想要做到應該也不難吧？”

沈預設真的點了點頭。

毫不客氣地說，以他如今的催眠造詣，或許已經比自己的老師更加高明瞭。

“呵呵，我就知道……以你的資質，已經完全可以去擔任一名資深的心理醫生了。”

沈默撓了撓後腦勺：“可能吧，不過我這個人懶散慣了，要我認認真真去幹一件事情，說不定只會適得其反。”

“你啊……”白鶴指了指沈默，好像有點恨鐵不成鋼，但最後還是放下了手指。

……

另一邊，盛基外貿大樓。

幾個警察來到監控室，調取了案發當天所有的監控。

幾人分工合作，調取了案發當天早上5點到下午6點所有的監控記錄。

清晨五點，負責打掃衛生的環衛工阿姨進入園區，一切正常。

早上7點半，陸陸續續有職工到來，公司開始了正式的運轉。

一直到中午，眾人都沒發現任何異常。

直至下午一點半，經過一番午休的職工們輪番到崗，終於有人察覺到了一絲蛛絲馬跡。

“你們看這個監控的角落裡，貌似站著一個戴著帽子、墨鏡、手套全副武裝的男子！”

負責調取影片的工作人員特地放大了監控。

“雖然畫面十分模糊，但根據體型判斷，對方是名男性沒錯。”

“大白天地捂著這麼嚴實，而且從其他監控鏡頭裡都看不到他的身影，這傢伙顯然是有備而來……嫌疑很大。”

“會是盛基外貿公司的職工麼？”

剛好公司的主管也在，他仔細辨認了許久，對畫面內的身影仍舊毫無印象。

“我認識公司上下的所有職工，對比了他們的體型，沒有一個與之重合。”

“那就基本可以排除是外來的傢伙了。”

……

一行人又將後續的監控看完。

這個打扮怪異的人果然再也沒從監控中露面，顯然是早就摸透了各個監控區域，提前避開了。

不過，眾人倒是目睹了小郝從公司大門走入，再到乘坐電梯的經過，尤其是電梯裡的監控，畫面十分高畫質。

小郝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有種呆滯的感覺。

細心的警員們將之細心地記錄了下來。

出了盛基外貿，幾人又急忙趕往了壹型外貿。

張一型心中雖然有鬼，可被警察找上門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為了避免影響擴大，也是在第一時間將幾人請到了辦公室。

“各位，雖然我很願意配合你們調查，但是，能不能讓我知道你們到底在查什麼？”

張一型指了指辦公室外已經開始頻頻往這邊投來目光的員工：“如你們所見，你們的到來已經對我公司造成了負面的影響。”

“非常抱歉，張總，我們過來問些事情就走。”

“盛基外貿的董事長古盛基先生不久前遭到了刺殺，此事張總可有聽說？”

“略有耳聞，你們不會是為了這事兒來的吧？”

“話我可得先說在前頭，我們兩家公司之間雖然偶有摩擦，但那是正常的商業競爭，還犯不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者，法律向來是我張一型的底線，違法的事情我從來不做，更別說刺殺了。”

張一型的話說得冠冕堂皇，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

負責調查的警察抬頭瞥了他一眼、

“據我們所知，你在兩個月前還因偷稅漏稅被罰過近千萬……”

張一型的臉色頓時僵住了。

這話看似平平無奇，可他卻感覺有人在掐著自己脖子狠狠地抽著自己的臉龐。

不過，張一型也是喜怒不形於色之人。

他沉著應對：“那只是個意外，那陣子太忙給忙忘了。”

“咚咚咚！”

正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張總，有份重要檔案等你過目並做決定。”

張一型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心中不由得一跳。

是陳輝！

“該死的，這傢伙真是膽大包天，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的眼力勁麼？這個時候跑來做什麼？”

張一型已經在心裡將陳輝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個遍。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進！”

穿著一件短袖的陳輝推開門，見到辦公室裡的三位警察，本能地愣了愣，而後便是裝作打擾的樣子快步來到張一型面前，將手中的檔案放在了辦公桌上。

張一型立即吩咐道：“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我一會兒再看。”

陳輝暗戳戳遞給張一型一個頗有警告意味的神情，而後便退出了辦公室。

顯然，他並不放心張一型，害怕對方將自己給捅出去。

至於為何膽大包天的闖入辦公室，陳輝認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自己露個面，反而能令一眾警察燈下黑。

……

“根據古盛基先生所說，貴公司不久前曾與他競爭著一樁國際大單？”

“是有這麼一回事。”張一型果斷承認道。

警察目光銳利地逼視著張一型，開口道：“古盛基先生在遇刺前，曾接到一個恐嚇電話，令其放棄這樁單子。”

張一型內心早就有過應對的演練：“還有這麼回事？這我倒是不知道了，不過，這樁單子可不止我們壹型公司有過爭取，其他外貿公司也都動心過！為何你們偏偏懷疑到了我的頭上？”

“莫非，是古盛基那個傢伙親口說得？”

“警官，我要告他，他誹謗我！他誹謗我啊！”

……

一番問詢過後，在張一型的矢口否認中，眾人並未能得到有用的線索，只得暫時撤退。

沭陽區警局內，所有警力迴歸。

眾人開始講述各自調查出的線索。

方茴目光冷豔地注視著眾人：“這樁案子有蹊蹺，真正的兇手恐怕還在外面逍遙法外。”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監控中不是已經清晰地拍出來了麼，就是公司的員工小郝動的手。”

“不，沒有那麼簡單，那叫小郝的員工，誠然是個‘執行者’，但我們發現，這個案子背後，應當還有一位‘策劃者’，大家看這張圖片……我們在盛基外貿大樓案發當天的監控中找到了這個突兀的男性身影。”

一眾警員皺眉朝那張圖片看去，是個人都能發現這身裝扮十分可疑。

但……沒有任何用處，畫質太模糊了，也沒有特別明顯的特徵。

方茴說道：“我們這邊對小郝進行了深度催眠，在深度的記憶中，小郝回憶起了可能是策劃者的相關特徵，戴著帽子、墨鏡與手套，在他的某條胳膊上，疑似還有老虎紋身！”

會議室裡驚咦聲一片。

這不就對上了！

“小郝形容的，應該就是圖片裡的這個可疑男子。”

警員之中，有一人陷入沉思。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圖片中的身影有些熟悉。

“嘶……到底在哪見過……”

“老虎紋身……對了！老虎紋身！”

那名警員激動地站起身來。

他看向與自己一起前往壹型外貿公司的另外幾名警員：“你們還有印象麼？那個白虎紋身！”

經他提醒，兩人陷入回憶，而後紛紛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

“是他？！”兩人同時站起了身。

他們想起了在張一型辦公室裡，突然推門而入的那個穿著短袖的員工。

他的兩條手臂上，分別紋著左青龍，右白虎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