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峰迴路轉

“我沒事了。”沈默將手抽了回來。

沈老六抬眼看了看他的臉色，端詳一陣後也是放心地點了點頭。

“應該沒什麼問題，小默他娘，不必擔心，忙去吧。”

張翠蘭這才安心地離開了。

沈默站在沈老六身旁，親眼看沈老六整理著那厚厚一疊紙錢。

“六叔，我來幫你吧。”說著沈默就要去碰那些紙錢。

沈老六卻是靈活的一個側身，將沈默的手躲開了。

“碰不得，碰不得，你們這些年輕小夥子，不懂這個的，萬一給我弄亂了，我還得從頭捋一遍。”

沈老六呵呵笑了笑：“小默，你就只管安心成你的親。”

沈默收回了手，忽然心頭一動，問道：“六叔，你給我講講結婚的習俗吧。”

“先前在祠堂門口，我看到祠堂內部似乎是在裝飾，我成親應該會進入祠堂對吧？”

“可這進入祠堂後該有什麼步驟，我可還沒弄清楚。”

沈老六一臉詫異：“你爹沒跟你說過？”

沈默茫然地搖了搖頭。

沈老六頓時臉色一冷：“他孃的，差點給他耽誤了大事，一把年紀了連事情的輕重都分不清！這半輩子活狗肚子裡了。”

沈默聞言，內心一陣驚奇。

沈老六這話罵的可不算輕啊，難不成和沈棟樑之間還有什麼糾葛？

沈默內心猜測間，前者卻是冷哼一聲，開始耐心地為其介紹起來。

“進入祠堂的確是有著一些需要注意的規矩。”

“小默啊，你聽著，接親的時候，新娘子會在祠堂裡等你，你帶著接親隊伍，要從祠堂大門進入，切記不能忘了。”

……

接下來沈老六又說了一番與媒婆幾乎一樣的話語。

兩個人除開從正門還是側門進入祠堂這個話題外，其他的地方倒是大同小異。

沈默心底暗暗思忖著，暗道媒婆倒也沒徹頭徹尾的誆騙自己，只是話語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讓人分不真切。

“你們兩人會在證婚人與村民的見證下完成一系列結婚的流程，會有人專門為你們遞上牽紅，你二人抓緊牽紅，由你背起新娘，一路往家裡趕。”

“當然了，你們的結婚現場，我也會在場，真要有什麼注意的地方，我會隨時提醒與指點你。”

“這些你可都記好了？”

良久，沈老六介紹完畢，看向陷入思索的沈默問道。

“記住了，謝謝六叔。”

沈默回味著沈老六的話語，倏然間，他的身體微微一僵。

“會有人專門你們遞上牽紅……”

“等等！”

沈默瞪大了雙眼，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推演之中，沈默遇見的那個媒婆也曾說過，在婚禮儀式中，她會負責遞上牽紅！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沈默輕聲重複著，他的眼睛越來越亮，有種撥開雲霧見晴天的感覺。

“也許並非是規則中存在的假規則！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我遇到的那個穿著金黃色衣服的中年婦女，根本不是媒婆！”

心中雖然已經猜測得八九不離十，可沈默還是向沈老六確認了一番。

“對了六叔，你見到媒婆了沒有？”

沈老六一臉疑惑地抬頭看向他：“媒婆？哪個媒婆？”

沈默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描述，忽然又想起了自己遇見的媒婆的打扮與模樣。

“就那個中年婦女，穿著一身金黃色衣服，對了，她的嘴角還有一顆很明顯的媒婆痣。”

沈老六聽著他的描述，也是明白了過來。

“哦，你說的是她啊，剛才來你家的路上見過一面，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不過不用擔心，一會兒你結婚的時候，她也會出現在婚禮現場。”

沈默立即追問道：“就是她為我遞上牽紅對麼？”

“嗯，是這樣！”

“她是為我和謝芝妍做媒的媒婆？”

沈老六手上的工作頓時又停了下來，看了看沈默之後，啞然失笑。

“哈哈，你說她是媒婆……那誤會可就大了。”

“你喊她媒婆的確是沒錯，畢竟輩分擺在這裡。”

“可她的‘梅’字，卻是梅花的梅。”

沈默腦子裡嗡了一聲，可在那之後，他卻是興奮地大笑了起來。

沈默捂著肚子，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老六看著沈默這幾乎要瘋魔的樣子，愣在原地。

“媒婆，梅婆，原來是這樣……哈哈哈！”

玩諧音梗可是要扣錢的啊！

良久，沈默擦去眼角笑出的眼淚。

“六叔，我的媒婆到底是誰？不會是……”

其實到了這一步，沈默內心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沈老六聞言，笑著道：“除了我還能是誰。”

“怎麼，我這老光棍就做不得你的媒婆了？”

得到了心裡的那個答案，在沈老六詫異之中，沈默張開雙手將之抱入懷中。

“六叔，謝謝你，幫大忙了。”

鬆開懷抱後，沈默轉身離去。

兩人的交談不過幾分鐘。

可沈老六能夠明顯感覺到對方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風中凌亂了片刻後，沈老六又不禁啞然失笑。

“這個臭小子……”

……

時間距離三點越來越近。

可沈默心頭的壓力已經不似先前那般難以排解。

推演中死亡的真正原因找到了！

並非存在著假規則，純粹是自己認錯了人！

已知的所有規則都是可信的，媒婆仍舊是自己唯一值得信任的物件！

沈默此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我早該想到的。”

“六叔幫了我這麼多次，不正對應了規則中媒婆可信一說麼？”

“我也是思維定勢了，總覺得媒婆一定會是女的，更加巧合的是，媒婆與梅婆的諧音誤導，才導致了我越陷越深。”

沈默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接連的遭遇是前二十多年的生涯中不曾體會到的，他感到獲益良多。

連沈默自己都是沒能察覺到，自己的心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顯然，近來遭遇的這些危險，既是生死危機也同樣也是難得的磨練。

不多時，祠堂方向傳來噼裡啪啦的鞭炮轟鳴。

沈默整了整衣衫，與接親隊伍匯合。

沈老六依舊站在祠堂衚衕口，見到沈默到來，他讓開了道路。

沈默與之擦肩而過，朝其點頭微笑，而後帶著隊伍從祠堂大門走了進去。

祠堂內空空蕩蕩，唯有靠後的位置處，站著兩道身影。

穿著金黃色衣服的梅婆面露笑意，而在其身側，擺放著一張凳子。

凳子上站立的是身穿大紅婚服的窈窕女子，如盛放的玫瑰靜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