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滇舫裡的監控尚還能捕捉到吳未濟的身影,可見他在四處轉悠,警惕得緊,像是在觀察有沒有人跟蹤他。等距離12點57分還剩一小時十分鐘時,忽然的,吳未濟從監控中消失了。透過定位追蹤器顯示,我們看到他正往南方移動。
“快,把南方的可能性案發地點全部調出來,做具體分析。”隨著楊信義的命令發出,屋子裡的人都飛一般忙碌起來。
7月7日11點46分,查得將有眉目之時,突然的,定位追蹤器又顯示吳未濟由南向北走了。楊信義罵了句娘,又立馬吩咐道:“快,把北方的可能性案發地點也調出來查個仔細,快!務必趕在12點57分之前查個水落石出。”
卻誰料,7月7日11點53分,吳未濟的行動方向又變了,開始由北向南走。7月7日中午12點整,吳未濟的行動再一次發生改變,開始由南向東走。不時,又往南走,不時,又往北走。這番忽北忽南忽東的操作,把楊信義等人氣得直罵娘,懷疑吳未濟是在故意耍人。
我也有所擔心,暗說吳未濟是不是已經發現了我放在他身上的定位追蹤器。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郭寅做的這個定位追蹤器只有一粒黃豆粒那麼大,而吳未濟衝鋒衣左邊口袋是一個雙層疊袋,即一個大口袋上面還有一個小口袋,只夠放兩根手指進去。
我並不知道這個小口袋有什麼作用,或許是用來裝飾的,也或許是用來裝什麼小物件的,總之,我只知道定位追蹤器放在這裡很安全,很難被人發現。我想,應該沒有哪個神經病會閒著沒事放兩根手指頭在這個小口袋裡面胡亂摸。
葉清秋沉默不語坐在一旁,緊緊盯著監控螢幕上的那個小紅點,連眨眼都是那麼小心翼翼,生怕錯過重要線索。看著她這個樣子,我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疼,心疼她昨夜一夜未眠,心疼她明明疲累不堪卻不得不故作堅強查案。
“放心,不用那麼緊張,目前來說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心裡明白,此時對葉清秋來說,最好的安慰就是將吳未濟緝拿歸案,“離12點57分還有四十多分鐘,這麼多人手,一定能搶先一步找出真正的案發地點。”
“但願如此吧!”葉清秋端起桌上咖啡喝了一口,像一朵被凜風摧殘的梅花在苦苦強挨著這天寒地凍的冷,令人巴不得捧在手心去呵護她,給她愛的溫暖。
監控螢幕中,吳未濟行走的路線越發叫眾人摸不著頭腦。他一會兒向南,一會兒向北,一會兒向東,一會兒又向南。很明顯,他在兜圈子。
“什麼情況?”看著不停跳動的時針,楊信義急得焦頭爛額,“距離12點57分只剩40分鐘不到了,他怎麼還在這瞎轉悠?”說完,將一個求知若渴的眼神投向了我,企圖從我口中得知答案。
我,沒搭理他。
“楊局,這小子的目標會不會就在附近?”王強指著地圖上的幾個可能性案發地點,說:“你看這,這離他最近,養雞場性奴囚禁案,那個老變態當年在雞場地窖裡囚禁了三個大學生,把她們活活虐待至死。最可惡的是,那個老變態居然把她們的屍體埋在雞窩下面,當年我們翻遍了整個雞場才找到。還有這,食女案,兩口子為了生個兒子,居然他孃的聽信那些邪門歪道之說,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給活活煮著吃了。”
“也有可能是這個,屠夫滅門案。”高小花這時道:“因為一斤豬肉的分量爭吵問題,屠夫居然懷恨在心,連夜潛入被害人家中將一家老小五口全被殺害。並割下他們頭顱,用錐子在腦袋頂上鑿了個洞,穿入魚線,一個一個掛在房樑上,年齡最小的才五歲。”
王強和高小花說這些案件時臉上古井無波,看不見半絲情感,一副早已見怪不怪的老油條模樣。旁邊那些專家教授哪聽過這世面啊?一個個嚇得不輕,側過耳不敢再聽王強和高小花瞎猜。
“你覺得呢?”葉清秋故作鎮定問我。
“不知道。”我心裡明白,瞎猜是猜不出什麼結果來的,與其如此,不如閉嘴不猜。但看葉清秋那疲憊憔悴的臉盤,我還是不免有些心疼,於是話鋒一轉安慰她說:“放心吧,我相信我們絕不會一無所獲,也不相信吳未濟能夠滴水不漏。要是真的毫無線索可言,真的真的是一樁解不了的死案,邪眼就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讓我出來查了。”
“可現在,”葉清秋看了看錶,“只差三十五分鐘了,離12點57分越來越近。”
“三十五分鐘裡能夠到達的可能性案發地點並不多,何況每個可能性案發地點你們都派了人守著。”我發現我越來越會安慰人了,真奇怪,我以前明明不這樣的,“即便吳未濟在三分鐘裡動手,你們的人都能夠及時出手阻止。所以,你完全用不著擔心。”看葉清秋尚還略有不信,我轉過頭問郭寅說:“僵兒,你說師傅說得對不對?”
“啊?”玩著植物大戰殭屍的郭寅一臉懵,愣了愣後,點點頭說了句:“嗯嗯嗯!師傅說得都對。”
“你聽,僵兒都這麼說了,小孩子是不會騙人的。”我十分真誠的看著葉清秋,由打心裡邊希望她不用為這樁案子操心,我相信我最後一定能解決。
話音剛落,小宋忽然一驚一乍指著監控螢幕大叫起來:“你們快看啊,吳未濟開始一直往南邊行動了!沒再兜圈子!”
“南邊!他的目標地點一定就在南邊!”楊信義立馬催促道:“快!快把南邊這個時間裡點能夠到達的所有可能性案發地點找出來,快!一個也不許漏掉!”
剎那間,大傢伙忙得飛起。
經那些專家教授們的聯合計算分析,篩選出了三個最有可能的案發地點以及事件。第一個距離吳未濟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可能性案發地點是一所高中學校,曾發生過一起異常惡劣的連環殺人案。
案情經過大概是這樣子的:不知從何時起,學校裡忽然流傳起了一個可怕的傳說,說午夜十二點之後,校園湖邊的孔子雕像會顯靈,只要跪在湖邊閉上眼,虔誠的喊出自己的名字,並將有關成績方面的心願默默唸上九十九遍,孔子就會大顯神威幫忙實現。但如果不虔誠,孔子就會發怒,繼而把許願的人殺死。
有個膽大的高三學姐不信邪,這天午夜十二點之後就偷偷去了。結果,人沒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就像人間蒸發了那般,無影無蹤。
校長得知此事後立馬報了警,並組織全校師生去找,可惜終是一無所獲。自此,校園裡流傳起各種各樣恐怖至極的鬼故事,同時也將孔子雕像顯靈的事傳得越來越邪乎。
幾個月後,又有人不信邪,偷偷跑去湖邊對著湖裡的孔子雕像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並許下了願望。結果奇了怪了,這人沒事,完好無缺的回到了寢室。當然,她的願望也沒有成真。
打從此起,大家都以為孔子雕像會索命的傳說是假的,說那個高三學姐一定是偷偷跑到了學校外面才出的事,還說那個學姐本就水性楊花,憑著自己的臉蛋和身材沒少到處勾搭,一定是惹惱了哪個備胎,被備胎給抹脖子了。
又幾個月後,又有人不信邪,偷偷跑去湖邊對著湖裡的孔子雕像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並許下了願望。結果,這回出事了,人沒了。和那個高三學姐一樣,像人家蒸發了那般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此後三年,斷斷續續有人不信邪去嘗試,其結果時靈時不靈,有人失蹤,也有人毫髮無傷。因沒有什麼規律,加上校長怕把事情鬧大影響招生及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所以能捂著就捂著,能私了就私了,不能私了就想辦法私了,導致一直沒有弄清具體是個什麼原因。
直到三年後,案子終於得以破獲。壓根就不是什麼孔子雕像的問題,也沒有什麼鬼,而是人,比鬼還可怕的人。
兇手,是校長。
校長在孔子雕像對面樹上藏了一個不起眼的錄音裝置,只要有人對著孔子雕像喊出自己的名字,校長手機上就會有提示。得知學生名字後,校長就會登入學校資料庫,查詢有關該學生的資訊。
當確定這個學生夠漂亮,夠符合口味後,校長就會利用職務之便過來將其迷暈,帶回家中關入地窖盡情玩虐。等膩了,就將其虐殺分屍,塞進醃菜罈子埋到學校後山。
一連,五人。
案子得以破獲,要感謝一個流浪漢。說上頭有大領導要來滇城巡查,為維護良好城市形象,城管就把所有流浪漢都驅趕了走。這流浪漢眼看市區裡頭待不下去了,也不想出城受罪,於是就偷偷跑到了學校後山。想等風頭過去之後,再回城裡繼續流浪,追求自己嚮往的自由。
這天夜班三更時,睡得正酣的流浪漢忽然被一陣陣怪聲音吵了醒。爬起來打著手電尋聲一看,嚯!好傢伙。只見不遠處的一棵松樹下面站著五隻狐狸,在那嚶嚶嚶的叫。
流浪漢被嚇一跳,覺得晚上碰見狐狸不吉利,起身想換個地方接著睡。卻不料,當間一隻狐狸叼著個黑乎乎的東西,咻的一聲跳到樹上,嗖嗖嗖幾個來回蹦到流浪漢面前攔著,將叼著的東西放到了流浪漢面前。流浪漢打眼細一瞧,不得了,竟是一疊厚厚的百元大鈔。
壯著膽子,流浪漢撿起這疊鈔票聞了聞,摸了摸,確認是真的無疑之後,下意識的就問這五隻狐狸說:“你們是從哪搞來的錢?”
狐狸哪會說人話啊?只嚶嚶嚶的叫了幾聲。流浪漢聽不懂,也不在意,但覺這錢自己一定沒這麼容易帶走,就清清嗓子,洋裝文人墨客模樣,對這五隻狐狸道:“那什麼……你們別看灑家現在是個粗野的流浪漢,但灑家以前可也念過書上過學,就說那《金瓶梅》吧,灑家那是倒背如流。我最喜歡裡頭那個黑臉的張飛張三爺了,憑著手中一根金箍棒,那是攪得大宋皇帝膽戰心驚。只可惜呀,最後居然被宋江這瓜娃子給坑了,唉!所以呀,灑家也是文人,知道你們五隻小狐狸也是個靈物。今夜送錢於我,定是有事相求對不對?哼哼,說吧,要我幹什麼?看在月亮的份上,我今晚就答應幫你們忙啦!”
五隻狐狸逛逛腦袋,嚶嚶嚶叫了幾聲,轉身就走,可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衝著流浪漢繼續嚶嚶嚶的叫。流浪漢沒多想,就跟跟著這五隻狐狸去了。
不時,來到一個小山溝。
到此之後,這五隻狐狸就不跑了,對著小山溝裡一塊空地嚶嚶嚶的叫,還不停用爪子扒拉著,示意流浪漢去挖。流浪漢以為地下埋著什麼好東西,就挖,結果挖到了二十多個醃菜罈子。
第二個可能性案發地點,是王強剛才說的食女案案發之地。這樁案子和周尚那個神經病有關,也是因為於此,他才被送到滇南精神疾病管控中心的。
周尚自開啟始按照那本書裡的內容修煉之後,就漸漸偏離正道走上了歪路。雖然打著懸壺濟世、鋤強扶弱的招牌,卻整天神神道道的,完全不像什麼修煉之士,反像個跳大神的巫公。
這日,忽有兩口子前來相求,說想要個兒子。周尚搗鼓一番後,按照書中所言開了一方子,食女。
兩口子思想封閉,沒什麼文化,骨子裡一直舊重男輕女。加上常年被人欺負,便想著要是自己有了兒子的話,日子就會好過些,被人欺負的時候就會有兒子給撐腰。於是乎,一時糊塗之下,就把自己不到兩歲的女兒給煮著吃了。
第三個可能性案發地點,曾經發生過一樁駭人聽聞的鬼屋殺人案。說有一天傍晚,一對大學情侶去鬼屋玩,覺得裡頭的鬼不害怕,都是些機關,連個真人扮的都沒有。出來之後就罵了老闆幾句難聽話,說老闆騙人,裡面根本沒有嚇人的鬼,嚷嚷著要退票。
老闆眼看四下無人,一怒之下就抓起旁邊削水果的水果刀,把這對大學生給攮了。攮完之後,老闆把他們拖進鬼屋製成木乃伊,並對外聲稱鬼屋又上新了新玩樣兒。
說也奇怪,鬼屋自此以後生意越來越好,許多年輕人都喜歡來玩。並且一致的,都誇讚這兩木乃伊太逼真了,連腐臭味都設計得用心至極。
鬼屋老闆一看這架勢,心裡頭登時冒出壞心思,想殺更多人來裝飾鬼屋。於是乎,鬼屋老闆一連殺了五十多個人,每天都和屍體睡在一起。被抓之後,探警問他你怕嗎?他說,開始還是有點怕的,但後來就不怕了。探警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我相信科學,科學告訴我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居然沒有鬼,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