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呢?”

沉寂屋內。

陸初十偏過頭來朝田老問道。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找尋了那麼久的“死”世界具象化,居然能在這個時候得到資訊。

這股氣息的殘留......

無疑證明著安僅身上的傷就是被對方所造成。

加上據田老所說的,這些傷是由安僅之前掠奪天賦的女人留下,如此簡單的邏輯,陸初十不可能想不到其中原由。

“那個女人?”

“您是說,把安僅弄成這幅模樣的那位嗎?”

田老愣了愣神。

當即心中第一時間的猜想,是在想著陸初十是不是要把那個女人給抓回來,畢竟對方不僅是擁有優秀天賦的人,更何況她還將安僅給傷成這樣。

略微回憶了下。

田老便按照現在收到的資訊對陸初十回答道:

“目前的話,根據我們暫時掌握的線索,只知道她往英市那邊去了。”

“由於對方暴露出來的危險性,我們派去的人都不敢太過靠近,只敢遠距離的進行跟蹤,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只得知道了她大概位置。”

大概位置麼......

陸初十聞言後很是滿意。

終歸留著頂上集體這幫人還是有用的。

經過了這麼多年,集體早就不像當初那只有幾個人的模樣,起碼現在還能得到部分資訊,這對陸初十來說就算是很不錯了。

至少他現在不用大海撈針的去尋找。

“夠了。”

“那麼監視那邊有我認識的人麼?”

陸初十接著問道。

“這,這個......”田老猶豫了下,不過還是很快的回覆了陸初十的問題。

“倒是沒有。”

“我們派過去的基本都是之後加入頂上集體的成員,您有段時間沒回來了,所以您並不認得他們。”

不認識啊。

這倒是有些麻煩。

不認識的話陸初十就沒有辦法直接感應對方氣息,然後傳達在指定的位置,中途趕路什麼的,多多少少是需要浪費一點時間。

但仔細想了想,陸初十還是覺得算了。

得到“死”世界具象化的訊息已經足夠他驚喜了,現在不至於去著急那一兩分鐘的,反正災難到來還有那麼一點時間,趕路就趕路吧。

“行,那你幫我準備一下車,把我帶去你們監視的區域。”

“另外......”

“你記得稍微吩咐點下面的人,在我沒有趕到之前,不允許他們對那個女人動手,即便對方再怎麼危險,都要給我保證在我看見她時,她是活的。”

“明白了嗎?”

聽到囑咐,田老一時間沒能瞭解具體是什麼個意思。

眼下那個叫做安語的女人很像是被詛咒反噬的模樣,按照頂上集體一貫做法,都是能夠除掉就儘量除掉,哪怕對方再有什麼強大的能力。

可這不惜一切都要保證是活的......

老實說,田老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不少風險。

“是這樣的,那女人目前恐怕是進入了癲狂狀況,要是她對普通居民動手的話,如果我們不出手製止,那很有可能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

“所以您說的不動手......”

陸初十當然知道以大家的角度來看自己這個說法不太合理,但他現在沒時間去好藉口解釋這麼多。

“死”世界的具象化就在眼前。

他現在巴不得趕緊去到那個女人旁邊,然後將對方體內的世界本源給吸納進自己的身體中,哪裡有空來給田老慢慢說明。

“總之先按照我說的做。”

“這事情我自然是有著自己的打算,要是你們動手導致事情產生什麼變化,那後果才算是最糟的。”

“那個女人身上的秘密,很有可能關乎於災難的降臨,我這麼說你能大概理解麼......”

關乎於災難降臨?

事情能有這麼嚴重?

田老下意識的把目光朝昏迷的安僅投去,知道無疑現在造神計劃是有大機率失敗的。

不僅陸初十已然不對安僅抱存希望。

就連整個頂上集體都對其感到無比的無奈,眼下這番模樣的安僅,哪兒能是可以扛起對抗災難的人物?

很多時候。

說話沒說完總能不免產生誤會......

很明顯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田老大腦裡思索片刻,最後得知到的結論是想著,陸初十可能想在這最後的一點兒時間裡去培養安僅,終歸對方目前還是頂上集體的希望。

抓回那個女人。

應該也是想讓安僅繼續掠奪其天賦吧?

“好,我馬上給您備車,也會立即通知下面的人,按照您的吩咐進行行動。”田老開口回道。

頂上集體的存在,本就是為了世界著想。

這是陸初十曾經留下了的宗旨目標。

所以哪怕是在途中犧牲一些人......大概也是沒問題的吧?

話落。

陸初十有些欣慰的笑了笑。

他追尋那麼久的東西,此刻總算是得到了結果。

不管有間也好,千野也罷,那些已經不是他此刻該在意的東西了。

他準備著只要把“死”世界具象化的世界本源給吸收,那就著手讓千野他們徹底死在禁忌劇本內。

沒辦法。

美好生活總是需要一些人來墊背的,這怨不得其他人。

要怪的話......

就只能怪他們不是普通人吧。

......

...

下雨了。

天空似乎變成了止不住的水閥,傾盆大雨從天而降,潑灑在這片充斥著顧及的城市。

街道上的車輛稀稀疏疏。

時不時響起來的喇叭聲響,在雨幕中變得格外刺耳。

大大小小的商鋪絕大多數已經關門,只留下幾家還在堅持做生意的店鋪。

自恐怖世界訊息散佈之後......

全世界都彷彿進入了種死寂的狀態。

誰都在擔心下一個受害者是不是自己,誰都在想自己還有可能這麼安穩的活多久。

糧食藥品之類的物資總是被洗劫一空。

哪怕政府有對其及時補助,有在新聞上進行著思想疏導,讓大家不要那麼害怕,可還是抵擋不住眾人屯糧以及消極的情緒狀態。

沒人敢徹底放鬆。

就算網路上已經遮蔽掉大部分的消極言論,可伴隨著時間過渡,整個世界還是在朝著消極的方向發展......

電視裡。

還在播放著關於最近的新聞。

老城區的巷子中,由於路面老舊不堪長時間沒有進行修理,導致在雨季裡會在坑坑窪窪裡堆積不少積水。

銀白色的頭髮從窗戶玻璃前劃過,衣服上本來觸目驚心的血跡已被沖洗掉大半。

安語迷茫的走在巷子中。

她不清楚自己接下來該去哪裡。

又有哪裡能容下自己......

“媽媽!”

“你快看那兒有個白頭髮的姐姐!”

“她長得好漂亮啊......”

二樓處,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朋友趴在窗邊往外望,在見到安語後不由的驚歎出聲。

聽到聲音。

安語也下意識的抬頭朝小男孩的方向望去。

不知怎麼的,聽到這句讚揚的她不僅沒有覺得歡喜,反倒格外難過。

回憶中,她記得自己小時候也是這麼喜歡趴在窗戶邊往外邊看,那會兒手機還沒那麼普及,電腦也是要稍微富裕些的人家才有。

電視總是被爸爸用來看抗戰神劇。

她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可因為沒有玩伴,所以在某段時間裡她消磨時間的方式,就是在窗戶邊數著外面經過的車輛。

“一輛,兩輛......”

“誒?有個大罐罐車!”

而每當她看見長相奇怪的車輛時,都會向小男孩一樣給自己父母親分享。

只可惜幸福時光對她來說是短暫而遺憾的。

自從父母吵架大打出手分家後,從某種意義上她就已經過上了沒家的生活。

大家都各自找了新家庭,有了新的孩子。

她夾在中間就彷彿是多餘的一樣,連在家坐著都會不自覺有種拘束感,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家一樣......

就彷彿現在。

哪怕是無路可走了。

安語也從來不認為自己能去的地方是家。

手機裡關於父母親的電話已經很久沒有打過了,除卻偶爾會收到的銀行卡轉賬資訊,他們之間貌似就這樣沒有了任何聯絡。

“所以,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眼眶裡泛起淚花。

安語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即便是站在雨幕中,可身上若隱若現的血腥味還是讓她覺得格外刺鼻與排斥。

她殺人了。

就在前不久,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發生了什麼,就這樣殺掉了兩個活生生的人。

那兩人分明在前一秒還在為她洗著澡,可下一秒她卻不受控制的直接將兩人頭顱砍下,等到反應過來時,浴室裡已經出現了濃濃血腥味。

安語慶幸她最後勉強控制住了自己。

要不然恐怕連那個每日折磨自己的男人都會死在她手裡......

是的。

安語很恨他。

那種完全分不清日夜的折磨,令安語此刻想起來都覺得可怕,是種煎熬,是種生不如死的體驗。

可臨近要動手殺掉對方時。

她還是沒有辦法驅使自己那樣去做,“殺人”這種事情太過荒唐,安語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手上會沾染上人命。

往前漫無目的走著。

她目光也不自覺的瞥向了視野中可見的那一塊文字面板。

那是關於她自己的身份。

是她自進入過恐怖世界後,所出現過身份面板資訊......

【姓名:安語】

【身份:路人甲】

【人設:逐漸凋零的花......】

【物品:無】

【天賦:復刻(81/317)】

是的,資訊上面出現了變化。

在天賦那一欄的位置,就當安語將那兩個女孩給殺掉的時候,她本來的壽命進行了延長,由原先的一百多歲歲壽命,漲到了如今的三百一十七歲。

壽命延長。

也就代表著自己可此刻的東西變多......

粗略來看貌似是個好訊息。

但安語又怎麼能不知道,這些多餘出來的壽命,完全是因為從那兩個被她殺害過的女孩身上繼承來的!

自在“以愛之名”劇本時,她用掉自身壽命救回千野時,自己的壽命就來到了臨界點,距離死亡僅僅相差一個門檻的距離。

在那個時候......

有位自稱未來千野的人出現在了她的身旁。

對方為了讓她活下去,自作主張的往她手裡塞入匕首,然後握持著她的手腕朝著自己胸口猛然捅下!

從那個時候開始。

安語的壽命極限就由本來的八十一年變成了一百多年,她的容貌身體也重新恢復年輕。

當然也只是從那個時候開始。

她就知道自己的天賦極限並不是八十一歲的壽命繼承,換句話來說,她可以透過傷害別人來掠奪別人的壽命,從而使自己的天賦極限增加。

在某些角度來說,這是好事......

過於強大的天賦能讓她在恐怖世界中有更多自保之力,甚至於還可以在千野遇見危險的時候,去保護千野,不至於會弄得如同當初那樣狼狽。

可是對於同類下手。

對於人類下手......

安語心裡一直無法度過那個關卡。

她自認為她沒法接受用別人的安危來換取自己的保障,所以即便後來知道自己壽命極限能夠透過這種方式增加,安語也從來沒動過要傷害別人的念頭。

從小時候到現在的善心,不支援她這麼去做。

她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然而。

善心似乎沒什麼作用。

被安僅抓回去折磨的那一刻,她從始至終的善良似乎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好人有好報麼?

安語已經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否真切了。

她現在只想找到依靠,找到一個自己可以完全依靠的人,不用像現在這麼狼狽的到處逃竄。

“千野,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好想你......”

雨似乎變得更大了。

老城區的巷子總是狹窄過長。

周圍包裹而來的盡是陰冷的空氣,好像是要把人給凍成冰茬,冷風不斷往安語身上披著的單薄衣服裡鑽。

不多久。

她總算從巷子中走了出來。

只不過在最終地點等待著她的,是一輛加長版的黑色轎車,車輛就這麼停放在巷子口的位置,後座的車門開啟,裡面則是坐著一個目光投向她的男人。

雨水順著黑車頂部滑下,途中經過窗戶玻璃,經過車門邊緣,再落入到地面積水中。

安語停下了腳步。

她知道對方是來找她的......

就猶如她後面一直跟著的那群人一樣,他們都是那群來自頂上集體的惡魔。

“安語是吧?”

陸初十坐在車裡。

嘴角勾出溫和笑容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