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呢?”

“想好了麼?”

屋內。

陸初十靜靜的坐在床邊喝茶,茶水苦澀咽過喉嚨,他心情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愉悅過。

訊息自己送上門來。

本來還沒有辦法確定呦呦到底是不是另一個具象化的他,現在總算是能夠得知到具象化的訊息了。

而在茶几上面,陸初十的右手邊。

此刻正放著一隻古色古香的棕色銅鏡......

這是少數能見著禁忌劇本內各處情況的詛咒源,也是他之前偶然間得來過的物件。

當下。

鏡子中的場景正停留在蘇早精神崩潰的畫面。

與之前千野經歷的東西相比簡直是大巫見小巫,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

五年啊......

普通人的人生,又能擁有多少個五年?

無法分辨清楚的夢魘不斷互動疊加,誰能夠輕鬆承認自己五年來的努力,實際上都是付水東流?

那些努力就像笑話。

鏡中的蘇早好不容易得到“詛咒源”,可最後卻得接受環境這種解釋。

連夢境都沒有辦法分辨清楚。

那就更別說要想在禁忌劇本內做出什麼能改變劇情的事情,從而成為主角了。

“你應該看清楚了吧?”

“剛才蘇早經歷的這一切,就是我刻意擾亂禁忌劇本的結果。”

“是,我的確不會直接性出手殺掉他們,畢竟我還得指望他們死在禁忌劇本內,為我提供一些能力上的支援。”

“不過......”

“就你現在認為的。”

“千野他有可能會從這種程度的環境中逃脫麼?”

“沒可能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他終究會經受不住無限夢魘的折磨,在肉體死亡前精神就會被消耗殆盡。”

“當然,假設你現在願意告訴我具象化的訊息,那我還可以考慮一下,不把千野所處的那片規則給擾亂,讓他有那麼一點點能夠逃脫的可能......”

是威脅,不是交易。

陸初十有著極其把握的坐在沙發上,抬頭朝牆壁位置掛著的呦呦看去。

呦呦現在已經沒辦法行動了。

整個人就這麼被黑霧釘子死死釘在了牆壁上,除了能夠聽他說話和開口商談外,其餘的什麼也做不了。

大多數時候。

實力就代表了話語權......

陸初十才不想去遵守所謂的仁義道德,活了這麼多年,他很清楚那些東西都是用來約束沒能力的人。

只要能達成他想要的目的,那他可以做出一切。

“你...只要你等千野出來,保證不會對他動手,那我就告訴你。”

呦呦無比虛弱的說道。

她腦子很亂。

她無法接受如今自己釀造出來的後果。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母親和世界,她壓根就沒有辦法在其中做出相對應的正確選擇......

如果可以的話。

那她寧願代替某一方去死,而不是被禁錮在牆壁上,透過話語來選擇他們之間的命運。

“我說過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收起你那想要拖時間的小心思吧,我能擁有的耐心可不多,看見你右手邊那塊鐘錶了麼?”

“好好計算一下時間。”

“我只給你十分鐘的思考機會......”

鐘錶。

呦呦下意識偏頭朝著右手牆壁掛著的鐘表看去。

秒針在裡面轉動著嘀嗒作響。

伴隨著其中的分針在緩慢移動,她心臟就如同被刀一片片割下來般,無比煎熬與痛苦。

十分鐘怎麼可能有答案......

這種事情壓根就不是時間能夠決定的。

透過恐怖世界的穿越,本身就不屬於平行時空一類,她在這裡所做的每一步決定,都會影響到真正未來的改變。

換句話來說。

她之所以會來到這裡,就是想救下未來的父親與母親......

“陸初十,我求求你。”

“你放過他吧......”

“要是你願意的話,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和他進行交換。”

“我選擇不了,求求你了......”

終歸只是小孩子。

哪怕見識過多,但心緒只是小孩子。

呦呦沒辦法扛住這種選擇的壓抑,甚至她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對陸初十做出祈求,即便這種祈求對方不會同意,可她還是下意識從口中說了出來。

眼眶逐漸溼潤。

呦呦從沒想過自己的穿越需要要肩負這些東西。

她自認為自己沒資格去決定這些,她還只是小孩子,能有什麼本事去決定父母的生死?

“唉。”

陸初十重重嘆了口氣。

他最擔心出現的狀況還是出現了。

與小姑娘什麼的打交道還是太過麻煩,如果不是對方嘴裡知道具象化的訊息,那他早就轉身離開,怎麼會去見這種讓自己心情煩躁的東西。

“看來十分鐘還是太多了,給你十秒鐘吧。”

“說出具象化,還是讓你父親被困死在無限夢魘裡,這個東西你自己來選擇。”

“十,九......”

“......”

不,不要。

呦呦很想要阻止這一切。

很想讓陸初十嘴裡的讀數停下來,每個數字的念出都在給與她壓力,她根本不想做出這種需要捨棄的選擇。

心臟彷彿被人緊捏。

腦海中記憶如同走馬燈閃過。

回憶著自己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時的第一次與父親相遇,回憶著她好不容易能夠安安靜靜生活的那段時間。

儘管她不能說明她的存在。

儘管千野無法知曉到她的真正身份,可她還是無比懷念那段能夠與千野一起生活的時光......

到底要怎樣選擇?

怎樣選擇才是正確......

“五,四,三。”

陸初十的讀秒還在繼續。

呦呦複雜到極致的心情全部交冗在一起。

她很後悔自作聰明的把千野給送進禁忌劇本,很後悔今天自信的來找陸初十談判。

所有都錯了。

這些東西根本不是她這種小孩子所想象的這麼簡單。

“二,一......”

叮鈴~

只不過,就在陸初十恰好讀秒到一這個臨界點,呦呦都已經打算好該說出怎樣的選擇時,陸初十的手機卻在此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眉頭皺起。

很顯然陸初十很不高興自己在這種時候被打斷,他明明都觀察到自己給予的壓力已經使呦呦準備開口。

該死的手機鈴聲!

早不來電話,晚不來電話,偏偏在這個時候來。

心情變得格外糟心,不過他也只能先把手機給拿出來,打算看看是有什麼事。

畢竟他的手機號碼,也僅有頂上集體內那幾個他自己所選的話事人才有......

所以。

在這個時間節點,能有什麼事情會找上自己?

陸初十按通了電話,隨即將其給放在了自己耳邊,很簡短的朝著對面道:“說。”

另一邊。

打通電話的人語氣有些急促。

“安,安僅他在繼承安語天賦的過程中,發生了異常,事情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我們派去的兩名人員已經死去,就連安僅也差點被殺死!”

“什麼意思?”陸初十眉頭皺得更深追問。

安僅最近在努力掠奪天賦這點他是知道的。

所謂已經被自己放棄的“造神計劃”,仍然被頂上集體裡那幾個老傻子用心進行著,這點說來陸初十都覺得有些可笑。

當然,雖說他已經放棄了造神計劃,但對於頂上集體的事還是會時不時關注。

終究那是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組織......

哪怕現在沒了多少作用,可保不定在自己計劃完成後,這幫人能夠多少幫助到自己點。

所以對於安語這個人,陸初十勉強有那麼些印象,腦袋裡記得貌似是一個擁有等級還算不錯的天賦的女人。

“不好意思,事情真的很複雜,我們都沒懂是發生了什麼,安僅現在奄奄一息,還請您回來一趟。”

不過可惜的是,那邊並沒有把實況告訴陸初十。

偏偏在這個時候被打擾。

而且還有回去不可的理由......

陸初十心情由煩悶變成了暴躁,他現在要是不回頂上集體的話,那估計就會讓底下那些人對自己失去部分信任,再怎樣貌似也只能回去看看。

“真是廢物!”

心裡暗罵一聲。

隨即陸初十深呼吸了一下,強行讓自己把心緒給平靜下來,接著對著另一邊說了句“知道了”,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抬頭。

望向牆壁上被自己禁錮住的呦呦。

打聽具象化的事情似乎就只能先暫停下來......

“算了,距離災難到來也還有那麼一點點時間,等處理完這件事情再回來也不算太遲。”

“反倒把她掛在這上面的話,說不一定還能更加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陸初十低頭思索著。

緊接著他緩緩的站起身來,把手機給放回兜內,隨口對呦呦再次進行精神上的施壓。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給你一點一時間好些。”

“畢竟就這麼逼問你的話,估計你會因為衝動而做出什麼不好的選擇。”

“總之,我的目的就只有繼續活下去。”

“千野是死是活我還真不在乎。”

“你好好想想吧,好好想一想你所謂的父親,現在正在禁忌劇本內苦苦掙扎,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知道的東西,那他就還有那麼一線生機活下來。”

“哦,對了......”

“我融合完另一個具象化後,肯定會阻止災難的。”

“所以你要是告訴了我具象化到底在哪兒,其實也算是間接拯救了世界。”

說完,陸初十也不去等呦呦給出回答了。

他知道對方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想明白前因後果,當即腳下一團黑霧升起,他開始用詛咒能力探尋著安僅位置的所在地,準備從這邊過去。

遼闊地域中。

陸初十大概用了半分鐘的時間,就確定了安僅現在的位置,他不再猶豫,直接催動著黑霧將全身包裹,下一刻黑霧散去時,他也從原地消失。

整個房間裡面,就只剩下了呦呦一人......

......

...

“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當時那個女人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安僅的掠奪都快完成了,她卻像是發了瘋似的,一下子變成滿頭白髮,在浴室裡直接把我們派過去的兩人殺死。”

“安僅聽到動靜跑過去看的時候,那女人已經跳窗逃跑。”

“他正打算追。”

“可沒想到那女人只是轉過頭來朝他揮了下手,他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們定奪不了那女人究竟是什麼情況,然後安僅身上的傷我們也沒有辦法給他治療,所以才會想到打電話找您的。”

身旁。

頂上集體其中一位話事人田老解釋說道。

不遠處的地方放著張單人床,此刻安僅正處於昏迷狀態躺在床上,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臉色格外慘白,和電話裡說的模樣差不多。

幾乎是奄奄一息。

“這些都是你透過記憶讀取得來的?”

陸初十對田老問道。

他倒是差點忘了頂上集體還有這麼個能夠讀取記憶的傢伙,看來是具象化的事情讓自己太過興奮了。

陸初十準備著一會兒就把田老給帶回去,試試能不能讀取出呦呦的記憶。

“是的。”

“不過因為安僅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不敢讀取太多記憶,害怕他會因此挺不過去,所以目前就只知道這些資訊。”田老如實回答道。

“沒事,夠了......”

陸初十對此並不在意。

包括那個女人能夠把安僅弄成重傷什麼的,他也不太感興趣。

造神計劃已經拋棄。

那就意味著安僅在他這裡實際上沒有多少價值......

本來還以為這傢伙的掠奪天賦能給自己帶來驚喜,可沒想到安僅隨著年齡的增大,再也不像小時候那樣乖巧聽話,總是會有些個別特殊的想法,導致能力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精進到哪裡去。

稍稍邁步向前。

陸初十開始檢查著安僅身上所殘留下來的傷口。

據田老描述,安僅身上受的傷極為詭異,哪怕是他們用上能夠有治癒效果的詛咒源,對安僅身上的傷也起不了半點作用。

傷口無法癒合,除卻用針線稍微縫合下,再用現代手段進行治療稍微止住點血,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安僅的氣息,一直在慢慢的變得微弱......

“無法癒合的傷麼?”

陸初十伸出了手,有些好奇的觸控在安僅傷口的部位。

而就是這麼輕輕摸一下。

他瞳孔卻在此時猛然緊縮!

“這,這是......”

似乎不敢相信,陸初十又再次認真感受了一遍。

臉上神情由平淡轉變為震驚,再由震驚轉換成欣喜,本來對人來情感淡薄的陸初十,總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做高興的感覺。

因為在安靜身上那些傷口上。

他有隱隱約約感受到股“死”世界的氣息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