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佩紫給青年餵過稀稀的米湯後,又隔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青年就甦醒了。

醒來後的青年只迷茫了一瞬,就瞬間變得警惕起來。他反覆的打量周圍的環境,不安的確認著自已眼下的處境。

見自已的傷口被包紮過,才稍稍放下一點心。

至少目前的自已對於對方來說是有些作用的,不然對方也不會大費周章來給自已治傷。

即使青年推理出暫時安全的結論,但求生的本能還是驅使著他藏到櫃子後面。

但由於身體受傷實在是嚴重,他疼的沒站穩,向前趔趄了幾步。

一不小心撞上了床邊的矮桌,將上面的茶盞不小心碰掉了。

“啪嗒——”一聲脆響,驚動了屋內和屋外正在交談的幾人。

那青年立即顧不上身上的疼痛,連忙躲到櫃子後面。

屋外的佩紫和蔡二兩人聽到響聲後進屋檢視,只見地上碎裂的茶盞和床榻上由於主人匆忙離去而顯得凌亂不堪的被子。

佩紫和蔡二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蔡二會意,轉身出了房門去找蘇楊。

而佩紫則裝做什麼也沒發現的樣子,蹲下身子去清理地上的茶盞碎片。

實質上佩紫藉此機會,用眼睛打量著床底,屋子四周等容易藏人的角落。

山陽縣地處南方,氣候溼潤潮溼。故此屋中擺放的傢俱等物下方,都會加支撐,防止腐壞,這也就便利了佩紫尋找青年。

果不其然,佩紫在櫃子後面的角落裡看到了一雙腳。

但是佩紫沒有立刻點破青年的藏身之所,而是放慢收拾茶盞碎片的手腳,靜靜等待蘇楊前來。

這邊蔡二找到蘇楊時,蘇楊正在給竇娥講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正講到精彩部分。

聽聞蔡二找蘇楊有事,竇娥強忍下想繼續聽故事的念頭,向蘇楊告別。

蘇楊向蔡二瞭解到被救的青年甦醒後,打翻茶盞,藏匿起來的事。

按下狂跳不止的心臟,長撥出一口氣。

平復了一會兒心情,才和蔡二一同去往青年所居住的屋子。

等到蘇楊和蔡二到了青年暫時居住的屋子時,佩紫剛好收拾完最後一枚茶盞碎片。看到蘇楊等人前來,用眼神示意二人看向櫃子。

蘇楊會意,讓蔡二和佩紫先出去,並讓佩紫準備些清淡的飯食。

二人轉身離去,並關上屋門。但並沒有走遠,時刻留意著屋內的動靜。

蘇楊靜站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這位公子莫怕,老身不是壞人。

我與家僕是在農忙歸家的路上發現你的,看你深受重傷才將你帶回家中醫治,並無惡意。

公子不若從櫃子後出來一見,這裡只有老婦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婆子。

你且安心,更何況你的傷口昨日才進行包紮,大幅度的動作可能會導致傷口開裂。”

青年聽到蘇楊已經發現他的藏身之所,索性直接出來,朝蘇楊歉意的笑笑,說:

“多謝恩人救命之恩,小生不勝感激。

我並非不相信恩人,而是乍一換了環境,還以為那群歹人又有什麼新計謀。

小生名叫林遠池,家中世代經商,頗有些家財,日子過得倒也富足。

但在前些時日,我在外出跑生意時,被這夥賊人盯上。

他們搶奪了所有貨物後仍不滿足,還要對我們痛下殺手。

幸得所僱鏢師給力,在鏢師和家僕的拼死護衛下,給我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我一路向西,東躲西藏跑了好些日子。

才逃到了這裡,但也被砍傷,又被您府上所救。

待小生將傷養好,定回到家中拿出重金,以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蘇楊上前將林遠池扶到床上,給他倒了杯水,又互相客套了一番,才開口對暗號。

“我曾聽聞一句古詩,但苦於想不出後半句。看你從東邊來,說不定知道後半句。

‘奇變偶不變’,遠池可知後半句是什麼?”

林遠池感覺蔡婆婆的審美有點莫名其妙,什麼雞啊!藕啊!的,這怎麼變?

“讓蔡婆婆見笑,小生也是平生第一次聽聞這句詩詞,也不知其後半句。”

蘇楊有些失望,但仍不肯放棄,又問道:

“那宮廷玉液酒?”

林遠池是徹底摸不準蔡婆婆的想法了,他試探性問道:

“這種酒在這裡很有名嗎?莫非是出自宮中。若是您想要,帶我回到家中,請人去宮裡問問。”

蘇楊又問“不肯畫堂朱戶?”

林遠池這次,倒沒前兩次顯得生疏。

“‘飛入尋常百姓?’小生並不知道原詩後半句,自已自作主張對了後半句詩,蔡婆婆您要是對詩書感興趣,回頭我幫您尋幾本詩集。”

要說剛剛林遠池只是疑惑,但蘇楊這樣反覆詢問三次。每次還都是迫切想得到確認的語氣。

這讓林遠池不由得猜測,蘇楊是在尋找什麼人,這個人甚至可能和自已一模一樣,才讓蘇楊將其錯認成自已。

不由得徹底放下心來,不管是什麼原因,蘇楊救自已有目的就好。

就怕蘇楊現在表現的無慾無求,到時候整自已一波大的。

那就暫且利用這張和蔡婆婆故人相似的臉,留在這裡,安心養傷。

而蘇楊是徹底失望了,看來父親與林遠池只是長相相似。

正巧這時佩紫前來敲門,說是飯做好了。於是蘇楊就向林遠池告辭,讓他先用飯,好好養傷。

林遠池邊用飯,邊向佩紫打探著訊息。

而佩紫卻像聽不懂林遠池的話似的,除了默默的做自已的工作,其他的話一句都不回。

林遠池問了一會兒,就悻悻的閉嘴了,不再多言,默默吃著飯。

待林遠池吃過飯,佩紫收拾了一下碗碟,便出去了。

獨留林遠池自已在床上,邊發呆,邊在腦海中回想剛剛和蘇楊的對話。

逐字逐句的細細推敲,代入蘇楊視角分析自已的回話有無錯漏之處。

為了能讓自已能夠順理成章的留下來,林遠池打算過兩日暗地裡透露出,自已曾失去過部分記憶的事情。

想來只要是有心人,就不會任憑陌生人在自已家,而不打聽一點訊息。

只要蘇楊向身邊人打聽了有關自已的訊息,總有人會主動透露給蘇楊,自已曾失去過記憶的訊息。

這樣即使今日的試探自已什麼問題也回答不上來,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蘇楊並不能用這件事,草率的認為自已不是她尋找的那人,從而將自已捨棄。

只是暫時借用下蘇楊故人的身份留在這裡,待傷好,會和蘇楊解釋這一切。

那時,準備一些豐厚的賠禮在去求得蘇楊諒解。

第二日時林遠池就和雲郎以及蔡二在閒聊時,不經意的將話題往記憶上引,在提及自已曾失去部分記憶的事情。

待到雲郎和蔡二詢問時,在裝出一副傷心難過不願提及的過往的樣子。

事情果然如林遠池所料,蘇楊在三人說完話的當天下午就知道了這件事。

並請了胡郎中來給林遠池診治,看如今林遠池記憶的恢復情況。

胡郎中向林遠池詢問了失憶的原因,以及失憶的年歲。

林遠池只得半真半假的回道,自已記不清是在什麼時候失憶的,只隱隱記得磕到了頭,現在頭上還有一塊疤。

並撩起頭髮讓胡郎中看個仔細。

胡郎中細細看後,朝蘇楊點了點頭。

林遠池後腦勺處確實有一處疤,但那是幼時貪玩腳滑不小心磕到的。

蘇楊又問胡郎中,可有恢復記憶的辦法。

胡郎中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只能靠天意,目前好好將養著,總有一天會恢復記憶的。

蘇楊便歇了讓林遠池現在恢復記憶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