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夜幕的呂莊,在凜冬將至前。路上零零散散的人已經回屋感受火爐帶來炙熱的溫暖,以及家人陪伴帶來的幸福溫暖。

房外,光禿禿的樹上還掛著幾片堅強的枯黃樹葉正抵禦冬風的來勢洶洶。

現在已經看不到了什麼鳥了,唯一能聽到的只有寒鴉陣陣的喧吵聲。

泛黃的土路此時也有些泛白,也算是要迎新春穿上的新衣裳。

但此時,還在外著急趕回家的人總能看到一個行屍走肉般的身影,漫無目的,緩緩悠悠得在土路上踱步著。

“你不冷嗎?天地,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閒逛,快點回家去吧!”著急趕回家的呂熊瞥了一眼身著單薄的天地無奈得勸誡著。

天地沒有說話,空洞雙眼看不出生命的跡象,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原因是他搖了搖頭示意不冷。

“回去……誒……那行吧,早點回去吧!”呂熊欲言又止道,便繼續加快速度往家趕,頭不斷搖擺著嘆氣“誒,廢了……廢了,原本多好的一小夥。”

天地身著著單衣,腳上是一雙涼鞋,腳趾已經通紅卻阻擋不了每天三點一線的前進路線。

手臂和耳朵也都通紅,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寒風的刺痛,也許他的心更冷,又或許寒冷的侵襲帶來的疼痛可以讓他暫時忘了家庭帶來的心痛。

人們不知道他要去哪裡 ,剛開始村長有點擔心他做傻事。就派了一個人在後面偷偷跟蹤他,結果,天地愣是帶了他繞遍了村子幾大圈,甚至故意帶他來到一處散養惡犬的人家。

那人跟著天地,突然之間天地跑了起來,他也跟著跑了過去,不過一轉眼,天地就鑽進房屋之間的巷子裡,那幾條惡犬跟那人來了個面照麼,可想而知那人與狗的追逐賽是多少壯觀。

直到被解救後那人累得洗脫不斷罵娘,邊大口灌著水邊埋怨道,衣服不斷散發著汗臭味。

也從那以後,街坊們也懶得管天地,畢竟他現在無親無故,張曉丹也沒帶走她,現在也無影無蹤。就讓怎麼高興怎麼來吧!不過有小孩的街坊們,看到天地在路上空洞的閒逛總會把正在玩耍的孩童拉回來並指著天地對自己的孩子說:

“下次看到他趕緊跑進家去,少跟他玩,不然你不聽話你就跟他一樣沒有人管,一個死在街上吧!”

小孩們也被嚇得眼含淚珠連連點頭應允。

可他們殊不知天地最後的目的地,天地在街上到處亂逛,直到夜幕的時候沒人時他才會獨自一人朝著一座荒山前進。

村裡人都叫它墳山,是他們埋葬故人的地方,天地每天都要來這裡看望父親呂友田和奶奶張翠萍,還有已經被多數人遺忘的富貴。

他就呆呆得望著這些墓碑,有時候幫忙清理一下墳頭上的荒草,這荒草長得非常快且茂盛,周圍路邊的荒草都不及墳頭上的荒草長得一半快……

清明掃墓得時候人們進過這總是發現這裡是光禿禿的,自己幫故人拔荒草肯定是拔不了,已經太茂密了,根本就不從下手,只好一把火直接燒乾淨,就是嗆得慌。

富貴的父母來看兒子的時候也都發現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沒有荒草,還有已經擺好兒子生前最喜歡的蘋果以及一束採摘的鮮花。

“媽的,那個狗日的把我擺得祭品給毀了!”一切掃墓完畢得村長回去的時候偶然看見自己掃過墓的地方已經被破壞了。

“呸,別讓我逮到你,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村長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開始重新整理起來。

此時的天地在遠處目睹著這一切,口裡咬著一口蘋果在那低聲大笑,可能這是他為數不多的消遣方式,他從來都不知道父親喝農藥的死因,問其他的人都閉口不談,都說是村長不允許往外傳的,只是說當初這個謠言對他頗具影響的……

打那起,天地就喜歡捉弄村長,搞破壞……

有的時候在墓地待得太久實在太困了就乾脆睡在墓邊 ,他已經無所畏懼,因為他也只剩下一條爛命沒有世上的東西值得他可怕了……

殊不知,其實還有一些人一直在默默關心他。

溪兒最關心他了,看著頹廢的天地她是最心疼的,她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她說不了話,沒學過手語,稍微複雜一點的意思她也表達不出來,只能唧唧嗯嗯。

更別說安慰天地,她只能盡全力照顧天地,給她送飯,但天地沒有領情,他現在被擊潰了,千瘡百孔。天地想逼走溪兒,她值得去找一個更好的人,因為天地知道李乾媽最近一直在為溪兒物色物件,因為呂靜茹在重點高中的開支很大,李乾媽想培養出一個大學生來。

劉壯實更不用說,自從呂友田倒下了,他一直都對他這個家親力親為,送呂友田去醫院,為天地送生活物資和生活費。

他是最無法直視劉叔的,甚至在閒逛的時候都會躲著劉叔的家,劉叔的田地。

每當劉叔找他談話談心勸誡他要振作,送他回學校,天地就低著頭不說話。即便是劉叔實在恨鐵不成鋼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他也是一聲不吭的重新站起來繼續低著頭。

也是對劉叔,他說了自從張老太死後他對其他人說的第一句話:“劉叔,你不要管我,你攢著錢去娶妻生子吧!我不想再看到第二個呂友田!”

劉叔沉默了,他就低著頭,摸著紅腫的臉繼續閒逛著……

直到一次,命運的轉折點悄然轉動……

快過年了,呂靜茹正準備回家,在城裡為姐姐和妹妹以及父母準備著禮物,她看見了櫥窗外的一件漂亮的連衣裙入迷了。

“嗨!靜茹,好久不見!”突然,王婉婷不知從什麼地方跳出一把拍了拍靜茹的肩膀。

只見靜茹皺了皺眉頭,瞬間就喜笑顏開:“天啊,婉婷,不久不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我都快認不出了!”

靜茹一把緊緊抓住婉婷滑嫩纖細的雙手激動得跳出來,老友的重逢一直都是如此珍貴,喜悅。

“好了,好了,靜茹,好久沒見,我在這樣跟著你一起搖擺我可要站不穩腳步嘍!”婉婷俏皮得說。

“哦,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啊婉婷。”靜茹立馬放下雙手,微笑得站立原地。

“走!”突然,婉婷一把抓起靜茹的手腕就朝著服裝店裡走。“我看你站在櫥窗前看了挺久,喜歡吧!我送你一件!”

“誒,不太好吧,這太貴重了,不用不用!”靜茹震驚得連忙擺手,但還是架不住婉婷的熱情,被強行拉進了更衣間。

“老闆,我就要櫥窗的那件!”婉婷指著那件華麗的連衣裙興奮得說。

沒過多久,靜茹穿著一席華麗的淡藍色連衣裙走了出來,連衣裙的顏色將靜茹的面板襯托的更加白皙紅潤,就似天上下凡的仙子。

“哇哦!靜茹,你穿上這件裙子更加漂亮了,這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做的耶!”婉婷投來了讚歎,欣賞的目光。

靜茹微笑著,但還是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連衣裙上的價碼一下就有點低落了:“婉婷,這件衣服太貴了吧!要不我們還是不要了吧!”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緊接著,婉婷一把扯掉了靜茹裙子上的吊牌。

“啊!婉婷,你先別扯掉啊!”靜茹驚恐得說。

而婉婷則是眯著眼笑道:“靜茹,你放心吧!你試衣服的時候我已經付完錢了,既然你喜歡就穿著這身衣服吧,反正吊牌已經被撕了!”此時,婉婷還不忘裝成嘚瑟得樣子朝靜茹搖晃手中的吊牌。

“太謝謝你了婉婷,這麼久沒見,第一次見面你就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靜茹感激得牽住婉婷的手,滿眼的感激,她太喜歡這件連衣裙了,在學校週末與同學出來的時候,她總要停留在這個櫥窗前伸出手撫摸窗前的玻璃,她做夢都想穿上這件裙子展示給認識的所有人包括陌生人!

“別客氣了,我們之前還是三國七雄呢!呵呵呵呵呵”婉婷一想到這不禁哈哈大笑了。

“哎呀,你不要提了,這個名字好幼稚啊!好丟臉啊!都是小時候天地取的了!”靜茹紅著臉連忙想捂住婉婷的嘴巴。

“我倒覺得挺好,我可是貂蟬啊,我的孫尚香,你的劉備呢?”婉婷嘆過腦袋好奇得說。

“你這麼說我可要揍你了,呂驊那是什麼劉備,他是張飛啊!”靜茹辯解道。

聽到這,婉婷直接捧著腹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你比我記得好清楚啊還不讓我講哈哈哈哈哈哈!”

“你這樣說我可不理你,你怎麼還跟以前一樣,一點都不像那些富家小姐一樣。”靜茹嘟囔著嘴氣憤得說。

“算了吧,我爸倒一直希望我淑女一點,但我才不,我就是按著性格來,略略略!那張飛最近怎麼樣?”

“張飛啊,初中在我和天地待的中學附近做了三年的理髮師,後來我勸他好好學習,他家裡條件還算不錯的,現在好像花錢去外地的某所學校學刑警專業。如果上了大學沒準可以去當個小片警呢,他告訴他要守護呂莊。”靜茹回憶著。

“我看是為了守護你吧!”婉婷忍不住打趣道,而靜茹則是瞪了她一眼,於是婉婷連忙說道“當警察好了,抓壞人,主義的化身!”

“初中結束後就與大家分別了,挺好奇大家後來的生活怎麼樣,對了蔡文姬呢,你妹妹呢?”婉婷好奇得問。

聽到這,靜茹不免有些心情低落“她啊,還是好樣子,一直在家幹活,我媽我爸準備讓她嫁人給我湊學費……”

“哦,不好意思啊,算了還是換個人吧,那個拿飯碗扣那個大胖子頭上的楊……楊康,是曹操吧!他呢?”婉婷說。

“楊康啊,他初中本來可以跟我和天地一個學校的,爸爸病倒了,他就棄學回家種地了。”婉婷繼續低落得說。

“哦,怪不得當初有楊康的名字卻沒見到他,我問天地這件事,他就不理我。他人還挺有趣得。”婉婷嘆息道。

但她們都避開了諸葛亮 福貴的話題……

“總該有幾個好事發生吧!那個……小胖子,當初保護你不被那些混混欺負的李浩呢,他要加入三國七才有個外號多好了,小學的時候我們可經常跟他作對!”靜茹自信得說。

這到讓靜茹感到意外,沒想到婉婷還記得李浩,隨即一臉喜悅得說:“是啊,小時候不打不相識,初中我們就離不開他,我更是,我跟他戀愛了!”

“啊!你!跟!他!戀!愛!啦!那算是一件好事吧!終於有好的兆頭了!”婉婷用吃瓜般熱烈的眼神望著靜茹。

只見靜茹嬌羞得低著頭說:“畢竟李浩是第一個為我受傷的男人,好有他對付小混混的那份勇敢正直征服了我,雖然他沒考上高中,但他被他爸爸安排去跑長途了,很賺錢的,他答應等我高中畢業要帶我去全世界旅遊!”

“哇!這也太浪漫了,我還以為你一直喜歡的是天地呢!”婉婷羨慕得說。

可一聽到婉婷說他喜歡天地讓靜茹一下子就震驚到了發愣了一下。沒錯,靜茹最開始就喜歡天地,她為天地吃過妹妹溪兒還有婉婷的醋,到最後他發現天地喜歡的不是自己而是婉婷才放下這份感情……

其實她的內心一直都有天地的一席之位,也許,這就是青春暗戀的魅力……

“你怎麼了靜茹,你怎麼發呆了,天地呢,我們的呂……呂布呢?”一說到天地,婉婷的語氣一下就溫和關心起來。

“你知道的,自從富貴死了,天地就開始封閉自己,誰都不理,我找過他很多回,他都不見我,好在他最後考試還是上了一個高中,他現在還好嗎?”婉婷不知道為何她突然碎碎叨叨起來……

“天地……”靜茹嚥了一口唾沫,看了看滿是期待與關切的婉婷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說。

“你快點說啊!靜茹,告訴我,怎麼了?”婉婷不再用了剛剛的俏皮,開始一本正經的說道,看見靜茹如此躊躇又滿是焦急擔憂。

“天地……天地後來確實是走出了富貴的陰影……”

還沒等靜茹說完,婉婷就舒了一口氣說:“那太好了!”

“可……可後來天地的爸爸去年秋天得絕症去世了,天地的奶奶又喝農藥自殺了,天地那時候已經再次墮落了,他輟學了一年多,馬上過年了,我這次準備回去在好好勸勸他,去年過年的時候他也不肯見我……”靜茹平靜又失落得說。

“什……什麼麼……天地……不行……走,靜茹,我們現在回去!我們去勸勸天地!”婉婷震驚得後退了幾步,但馬上又立馬下定了決心……

“啊?你不回家準備過年吧?還是我去勸勸天地吧!”靜茹驚訝道。

“不要管這些了,天地重新振作才最重要,我不想看見他墮落第二次了!這次換我來拉他!”婉婷堅定了信念拉著靜茹往車站趕……

此時,車站邊等待公交回家的

陳子豪初中的校外混混虎哥和豹哥口袋空空的落寞著看著陌生的一切,因表現良好,虎哥和豹哥提前了一年半放出來了,不過沒人願意要他們,現在過年只好兩手空空回家。

“誒,虎哥,那不是害我局子關了三年多的呂天地好友李浩的小女友嗎!媽的,穿得這麼騷,真想好好治治那個小婊子,三年多沒碰女的了,真漂亮,怪不得陳子豪當初瘋狂追求她!”阿豹憤怒中又帶著淫慾說。

媽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剛好在牢裡思考怎麼報復呂天地呢!送上門的羊羔,不要白不要!不是他們我們會被判五年!狗日的陳子豪一點懲罰都沒有,那林振杰打了人判了一年緩了兩年牢都不用坐,太可惡。走!我要狠狠發洩一下,就拿那兩個婊子出頭,那個藍裙子的給你,我要陳子豪呂天地喜歡的那個!”虎哥惡狠狠的說。

“得嘞!”阿豹興奮的摩拳擦掌。

隨後,他們兩個就戴上了帽子和口罩,來到了靜茹和婉婷的身後,等著他們上了公交後也一同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