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丹玉峰

卯時四刻未到。

天矇矇亮，山間鳥雀方醒，嘰嘰喳喳地叫了一路。

謝蘊之已然帶著江清敘來到了丹玉峰。

大殿中，謝蘊之坐在次座上，江清敘站在他的身旁，二人靜候著蒼玉仙尊的到來。

來時吹了一路的風，睏意湧上，江清敘抬手，掩唇小聲打了個哈欠。

謝蘊之看了她一眼，“困？”

“嗯……”江清敘迷糊地點點頭。

“昨夜幾時睡的？”謝蘊之問她。

江清敘略微轉了轉快闔上的眼眸，“三更還是四更來著。”

記不大清了。

昨晚練成“引流”這一式後，山間寂寂一片，怪陰森森的，嚇得她直飛速奔回房內。

根本沒心思去想那會兒幾時了。

謝蘊之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在他看來，每日睡兩個時辰便足矣。

倘若江清敘知曉他此時心中的想法，定是又會驚得目瞪口呆。

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長期如此，真的不會禿頭或是短命嗎？？？！！！

然而謝蘊之以自身作例。

每天睡兩個時辰既不會禿頭也不會短命。

甚至只會精神百倍，修煉飛速。

-

不多時，蒼玉仙尊便來了。

她到來時，身邊跟著殷無商。

“師姐。”謝蘊之起身。

江清敘也跟著起身，彎身行禮，“師姑。”

蒼玉抬眸，目光在觸及謝蘊之師徒二人的光頭的時候，神色明顯一頓。

江清敘行完禮抬頭，殷無商恰好從她面前緩步經過，江清敘目不轉睛地看著殷無商，目光跟隨他一路到主座旁。

殷無商若有所感，轉眸，視線分毫不差地同江清敘對上。

仍舊是空洞的眼神。

主座與次座只離了半米多的距離。

蒼玉從納戒中取出了兩個裝滿丹藥的透明瓶子，瓶子內，十幾枚丹藥的色澤瑩潤。

江清敘能隱隱聞到那股好聞的藥香，有點像昨日靠近殷無商時聞到的。

“蘊之，這是半年份的息靈丹。”蒼玉將兩個瓶子遞給謝蘊之，“你打算何時閉關？”

謝蘊之接過丹藥瓶，他攏了攏衣袖，回道：“快了，就這兩日。”

說罷，他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清敘，接著道：“來之前我和師姐你說明了下情況。”

“嗯，我知道。”蒼玉突然也將視線落在靜立一旁的江清敘的臉上。

猝不及防和大佬對上眼，江清敘頓時一個激靈，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清敘。”她音色如玉，輕喚一聲江清敘的名字。

江清敘立馬上前一步，垂眸應道：“師侄在。”

“我聽蘊之今早的傳音，你似乎……不識字？”

不知是不是江清敘聽錯了，她感覺蒼玉師姑說完後好像輕笑了一聲，她身旁的殷無商似乎也有些驚詫地將目光落在了江清敘臉上。

“……是…”江清敘咬咬牙，接著回道：“師侄的確不識字。”

江清敘完全沒臉抬頭見人。

“不識字的話，倒也無妨。”

蒼玉沉吟片刻，“如今凌霄宗的弟子們皆紛紛埋首苦煉，一心修行，只為在十四年後宗門的百年大試中脫穎而出，甚至是拔得頭籌。”

言外之意便是，門中弟子也沒時間來教她識字什麼的。

江清敘眨了眨眼睛，安安靜靜地聽蒼玉仙尊把話講完。

“然，清瞿子的孫女今年剛滿八歲，清敘，之後你可以與她一同在清光殿識字。”

哦莫，她其實……不太想要QAQ。

講真，和一個八歲小孩一起學習識字，江清敘心裡還是有些彆扭的。

而在她猶豫的時候，一旁一直靜不作聲的殷無商突然開口道：“師尊，徒兒有一提議。”

“說罷。”蒼玉輕拂袖，望向他。

江清敘聞言，也看向了他。

謝蘊之眸色淡淡，不作動作。

主座旁，殷無商低垂著眼眸，緩聲說道：“師姐若是與清瞿子師叔的孫女一道習字，那進度定是會較慢。”

“徒兒知曉，玄靈子師叔這兩日便要閉關，而門中各峰主又各有所忙，皆無暇指導清敘師姐識字一事。”

“弟子平日閒暇時間較多，想來，不若讓弟子為師姐念出竹簡上靈力所撰寫之字，以便師姐修煉。”

聞言，謝蘊之挑了挑眉。

蒼玉思忖片刻，才啟唇點頭道：“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清敘，你如何想？”蒼玉並沒有替江清敘決定下這件事。

江清敘看了殷無商一眼，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若是讓無商為她念那些竹簡上的字，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這個提議。

“可以的。”

聽到我的回答，蒼玉看了看謝蘊之，見他沒有異議，便說道：“那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

“清敘，你和無商先下去吧。”蒼玉轉眸看了一眼殷無商，又看了一眼江清敘。

這話一聽，便是她有話要同謝蘊之單獨講。

江清敘瞭然地點點頭，待殷無商走近她，二人同時俯身行禮，退至大殿之外。

偌大的丹玉殿中。

座上的蒼玉抬手，動作不輕不重地、緩緩地按了按眉心。

見此，謝蘊之不由得擔憂地看了看她。

蒼玉擺了擺手，同他道：“無事，只是有些累罷了。”

昨日她在藥圃田裡守至半夜，終於等到紫菱花開花。

取下花蕊後，她便又趕回煉丹閣煉了一整個後半夜的丹藥。

來大殿之前，她只稍稍閉目養神了片刻。

這會兒還是有些疲倦的。

“師姐，你有什麼事要單獨同我說？”謝蘊之看著她問道。

“蘊之。”蒼玉想了想，前日在玉堂殿上，她未來得及與謝蘊之囑咐一些收徒相關的事情。

現下，兩人坐立彼此面前，她同謝蘊之說道：“你第一次收徒教徒，可萬萬不能像師尊那般隨意教之。”

蒼玉想起千年前，悟塵師尊直接丟給謝蘊之一大堆竹簡，讓謝蘊之自行領悟，不禁一陣頭痛與擔憂。

就怕謝蘊之蕭規曹隨。

“在教徒一事上，你若有不懂，可來問我，也可向其他峰主們請教。”蒼玉一番話語重心長。

謝蘊之眸光微閃了閃，頓了一下，才緩緩地點點頭回道：“嗯，我知道的。”

他斂了斂思緒，神色淡淡地同蒼玉說道：“我方才想了想，索性讓清敘也一道去明堂聽學吧。”

“我這回閉關，短則半年，長則數年，暫時也教不了她什麼，不如讓她先跟著明堂那些弟子一起學習幾年。”

蒼玉抬起如琉璃般清淺的眸子，輕點點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