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一家普通的醫館屹立在街邊,門口卻排起了長長的隊。
這家醫館面積不大,除了幾個裝滿藥材的櫃子外,屋內就只剩一張小小的木床,床外掛起了一層布簾子。
好在這醫館有後院,院外曬了不少草藥,旁邊屋內小小的灶臺上,一隻砂鍋正在不停地冒著泡泡,旁邊有一女子正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中藥的苦澀味蔓延開來,屋內一長相柔和的女子,正在挨個給人看病。
“您這是氣虛,多少年的老毛病了,我現在開個藥方,一日服三次,服十日後就能好。”
蘇聽晚將搭在對面那老人脈搏上的手收了回來,“眼下人太多了,留下名字即可,明日直接來此處領藥方和藥材。”
說完後,她不等人回答,便冷淡道:“下一位。”
面對她冷淡的態度,老人並不生氣,反倒感恩戴德般高興地道:“多謝神醫了!”
蘇聽晚微微點頭,在旁邊的名冊上寫下方才那人的名字和症狀。
寫完後,又開始將手搭上下一個人的脈搏,一邊問一邊記錄下症狀,如此往復許久。
一日下來,她看了無數個人,卻沒有為一個人當面寫下藥方。
直到傍晚,冬梅從後院出來,待蘇聽晚看完她面前的病人後,對外面那些還在排隊的人道:“明日再來吧,神醫今日累了。”
說完,她等病人出去後,將門一別上,蘇聽晚臉上的神情迅速變得更加不耐煩了。
“小姐,今日辛苦了。”冬梅過來,拿過一旁的名冊,就開始挨個按照上面的症狀開藥方。
一旁的蘇聽晚皺著眉頭:“何時我才能如你一般?”
冬梅自是如實回答:“小姐,我三歲便開始學習辨認藥材,如今已有十幾個年頭,雖說家中遭難後荒廢了一段時日,但家中長輩所教導的從未敢忘。”
她一邊寫著藥方,一邊繼續說道:“不過小姐聰明,三五年定是能達到醫者的水平。”
蘇聽晚聽完很是不滿,眯了眯眼睛:“我可不會一輩子都做個大夫。罷了,我累了,你把這裡的一切處理完再回來。”
“是。”冬梅連忙應道。
她並不覺得勞累,反而因為又能行醫覺得心生歡喜。
她和小姐在這家醫館已經待了一個多月了,起初只是她當學徒,想要靠此賺錢養活蘇聽晚,但蘇聽晚卻不以為意。
後來有一次醫館裡來了個快撐不住的病人,連醫館裡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正巧那日蘇聽晚來了,冬梅又趁那大夫不注意悄悄用銀針紮了那病人幾個穴位,那人竟然就好轉了許多。
大夫發現時,蘇聽晚正好就站在那病人旁邊,是以他便以為那銀針是蘇聽晚扎的,蘇聽晚也沒解釋,將這件事認了下來。
誰知那病人原本氣若游絲,紮了銀針後回去第二日便大好了,還親自上門道謝,帶了不少禮物,還特意買了爆竹在醫館門口放,吸引了不少注意。
那病人本就是住在附近的富商,周圍的百姓都聽說他快不行了,沒想到才過一日就好了起來。
這件事情越傳越開,因此便多了很多人來問診。
而梅芳的確是有真本事在的,經過她手的病人就連陳年的頑疾都能治療得七七八八,只用回去將養一段時日就能好。
於是神醫的名頭就在這附近傳開了。
蘇聽晚頂了這名頭,冬梅也別無怨言,只是她並不會醫術,是以二人只能想法子瞞過那些來看病的人,用每日病人太多為藉口,讓他們描述完病情後第二日再來取方子,只要蘇聽晚不當場開藥方,便不會被暴露。
至於那些病症如何當面確定,蘇聽晚只會說著病人的話說,再多的便閉口不言。
只要神醫是有真本事的,就算她態度冷漠,沒說幾句便不說了,人們也不會覺得她對自已有所冒犯,反而還會誇神醫秉性純直。
這段時日,蘇聽晚名聲大噪,但這對她來說還不夠。
她要的是數不盡的財富,還有至高無上的榮耀,這些不是一個小小的醫館大夫能滿足的。
是以,待夜深後冬梅回到她和蘇聽晚租的小宅子後,便見到房間內依舊亮著燈火。
“小姐,怎的還沒睡?是不是太熱了,奴婢給您扇扇子?”冬梅小心翼翼地問道。
“過來,我有事要和你說。”蘇聽晚半靠在床上,眼裡閃爍著莫名的意味。
“方才傍晚我回來時,在街邊偶遇了傅郎,他正穿著官服,身後跟了許多人,那些人腰間都配了刀劍。”
蘇聽晚頓了頓,繼續說:“於是我便打聽了,原來他已經還清了何氏欠下的債款,如今又升官到了刑部,那可是個不錯的位置。”
冬梅有些不明白蘇聽晚的意思,但還是耐心地聽她說。
“你不是說醫者也會用毒麼?”蘇聽晚輕笑一聲,“冬梅,這世界上有沒有能控制別人的毒藥?”
冬梅愣了一瞬,臉上有些不可置信,但在蘇聽晚略帶凌厲的眼神下,她猶豫著說道:“有一種毒藥,服下後每隔一段時日就會發作,臉色蒼白,心口疼痛難忍,尋常大夫看了只會認為是心疾。您要給傅大人用這藥?”
“不,我怎捨得對他用。”蘇聽晚搖了搖頭,臉上多了一絲嘲諷,“我要對何氏用,讓她日後只能仰仗我,才能緩解痛苦。”
“屆時,便不會再有任何人為難我,傅郎也會視我為心尖尖上的人。”
蘇聽晚臉上笑容燦爛,卻忽然停了下來,望著冬梅:“冬梅,你可願意助我?”
冬梅咬了咬牙,跪在地上:“奴婢這輩子誓死效忠小姐,小姐想要什麼我都會為您取來!”
“很好,那你便想法子,讓那何氏中毒,再想辦法引傅郎過來。”
蘇聽晚輕輕撫過自已的指腹,那是她這段時日天天握筆所出現的繭子,她聞著頭髮上被浸染上的草藥味,不適地皺了皺眉頭。
“你且放心,傅郎是個有本事的人,往後我們主僕不必再過這種日子了。”
冬梅心裡有些失望,卻還是按蘇聽晚的意思去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