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你會這麼急著護一個人,連我家雀初在你心裡,都比不上她吧?”

聞言,顧京律輕輕地斂了斂眸,回答道:“沒有什麼可比性.”

外人聽上去是模稜兩可的答案。

他心裡的界線其實劃得很清晰。

因為身份不同,所以沒有什麼可以比較的意義。

和方父方母一樣,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方雀初也算是家人,說得更準確一些,稱她為妹妹才是最正確的。

如果非要分個高低。

只能說祝願永遠是在陰影一面,佔據高峰。

所有的關係裡,她也拔得頭籌。

從好幾年前開始就是了。

桌子上還有一大堆等著處理的菜,油麥菜洗完之後,顧京律又立馬拿起了其他的,總之儘量不閒下來就是了。

——看了會兒電視,祝願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螢幕自動亮起時,上面顯示是簡姿儀打來的,而且還是視訊通話。

這麼卡的網路,光是點個接通按鈕都很費勁。

“嘟”的一聲響起,簡姿儀邊吃著面前一盤很精緻的馬卡龍下午茶,一邊有些口齒不清地說道:“寶兒,咱倆搞個什麼東西來掙錢吧!今天睡地板,明天可就能當老闆了!”

因為訊號過於延遲的原因,這話傳到祝願耳朵裡時,只有“睡地板”這麼幾個字,她“什麼?什麼?”

連問了好幾遍。

看著好姐妹背後陌生的背景,牆壁上沒貼瓷磚也就算了,因為水泥脫落的原因,被人黏了很多發泡膠上去。

年月一長,就泛起了很噁心的黃色。

“你這是在哪兒呢?”

簡姿儀岔開話題問道。

祝願傳過來的聲音聽不太清楚。

但透過她張嘴說話的口型,簡姿儀算是讀懂了一些,驚訝問道:“顧京律這是把你賣到了山溝溝裡?”

“什麼呀!”

祝願兩截眉毛都擰在了一起,反駁道:“他賣我做什麼,我是自願跟著來的.”

甚至還不惜使用了一些小伎倆。

也不知道簡姿儀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她的表情更為誇張震驚:“你還是自願被他賣去的?祝願啊祝願,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你可真是個笨蛋戀愛腦!”

背後恰好傳來一陣腳步聲。

頭頂上方被一小片陰影所籠罩,祝願下意識地仰起了頭。

走過來的是顧京律,眼眸漆深,彷彿能將萬物融化。

網路卡在這一秒裡,簡姿儀的那句“戀愛腦”斷斷續續重複了有三四遍才停下來。

祝願臉頰莫名發紅。

手忙腳亂地將影片電話趕緊給結束通話了。

還為了逃避一些什麼東西,將手機都扔到一邊去。

男人卻依然直勾勾地盯著她,薄唇都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

“哈哈,你給我買的手機,還挺好用的.”

祝願頗為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

這話明明更加尷尬才對。

要謝也謝得未免太晚了一些。

一切都怪簡姿儀,好端端的說什麼戀愛不戀愛的!她才不是也沒有呢。

而另一邊視訊通話直接被結束通話的簡姿儀更為無語。

那男人一來,她這原本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就成了冬天厚衣服裡那件可有可無的內衣?世界上最可惡的東西果然就是戀愛腦。

而且被這麼一打岔,她原本想說的正事真是一點也沒能說出來。

算了,正能先等山溝溝裡的小戀愛腦回來之後再細細談論一起創業掙錢這回事兒了。

顧京律沒有說話,直到繞到了沙發前,神色才有一些微不可查的小變化。

看上去很平靜地眯了眯眼。

只不過開口說話時,沙啞的嗓音有些出賣了內心裡假裝營造出的淡定,他聲線都有些發磁:“可能……”祝願聽得一頭霧水,“可能什麼?”

好像還是第一次見這男人如此窘迫呢。

吞吞吐吐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一直抬著頭也累,她輕拽了下顧京律的手,讓他坐到了自己旁邊。

溫度涼到都有些恍惚了,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反問道:“可能吃不上晚飯了嗎?”

她心裡,也就這個打算是最壞的了。

畢竟也算是走了不少路,肚子早就有些餓了。

眼皮跳了跳,顧京律真是想笑卻笑不出來,嘆了一聲很低的氣,他才繼續說下去,語氣很肅然:“有些話想和你講清楚.”

“可能方雀初的父親並沒有那麼喜歡你,所以待會兒在一張餐桌上吃飯,難免他會講到一些讓你不開心的話出來.”

老一輩固守的觀念,他說實話,他改變不了。

如果耿著一顆心去反對,又避免不了吵架和僵局。

時隔這麼久,而且還是因為方父生日的緣由,他才特地趕過來慶祝的,如果鬧到那個地步,實在是難堪。

所以他現在的意思是,想給祝願打個預防針,讓她待會兒就算是真的生氣了,也忍一下的。

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眸子水潤潤的,還映著天都沒暗下來就有的點點星光。

那句“忍一下”都到嘴邊了,顧京律依然說不出口。

憑什麼要讓她忍呢。

什麼都沒做錯,卻因為對方年紀比她大好幾輪,就必須不分青紅皂白的給予尊重?不想她被任何畸形的道德所綁架。

深吸了一口氣,顧京律抬起一隻手放到了祝願的後腦勺上,動作很輕柔,語氣也莫名軟下來了不少。

在她一臉疑惑不解之中,笑著說道:“所以你要是不想在這裡吃的話,我就帶你去縣上吃.”

那兒有居民開的餐館能填飽肚子,也有簡陋的酒店能住。

至於生日慶祝,反正也是明天的事情。

中午趕過來吃頓面就算草草了事吧。

還是希望這小姑娘不被沒必要的苦惱與惡意所煩惱。

祝願愣了愣。

不少熟菜都已經炒好擺上餐桌了,而且方母坐在輪椅上,忙活於小小方方的廚房間裡,臉上依然笑意盈盈。

看起來應該還不知道顧京律剛才為了她,而說的那些想法。

她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不用呀,就在這裡吃,我沒關係的.”

怎麼說方父方母都是很歡迎他的到來的。

那就更不能因為自己的一些原因,而改變他們原本相處的軌道。

這也不是她一開始想到這兒來的初衷。

況且,顧京律內心肯定也是很希望能留下吃完這頓晚餐的,他那麼孝順,拂二老心意這事要是做出來了,指不定日後會愧疚很久。

因她而愧疚,那更不可以!感受到後腦勺那隻大掌的溫度,祝願微微揚起了一些下巴,繼續說道:“方雀初的爸爸喜不喜歡我有什麼重要的呀?而且我還輪不到他來喜歡呢!”

該排在隊伍前頭的,大有人在。

她才不要因為這些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情,而拼命內耗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