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恆確實很累,體力透支帶來的疲勞遠不及仙力透支帶來的疲勞。

肖陽帶著他找了家客棧,幾乎是剛被扶到床上,江恆就失去了意識。

肖陽知道他不用沐浴,但還是在客棧小二詢問時,讓他們打了水。

關好門後,肖陽給江恆脫了鞋襪,端過洗腳盆給他洗了腳。

在確認過江恆真的昏睡過去,一時半會醒不來後,肖陽當著江恆的面褪去了身上的衣服,化成了蛇形爬到了浴桶裡。

長著怪異犄角的黑蛇,腦袋搭在浴桶邊沿上,吐著信子眯著眼睛盯著江恆。

蛇尾愉悅地在水裡搖來搖去,不知道為什麼,肖陽當著江恆的面化形讓他感覺很愉悅,非常非常地開心。

江恆醒來的時候,就瞧見肖陽趴在浴桶裡睡得正香。

江恆光著腳一個箭步過去將肖陽從水裡撈了出來,肖陽被江恆撈起來夾在腋窩下拖往床上帶。

肖陽被江恆撈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興奮地在浴桶裡用蛇形遊了一夜,快天亮了才睡。

肖陽溼淋淋地趴在床上,江恆扯過被子將肖陽整個裹住,然後又開始將仙力往肖陽體內輸送。

肖陽在浴桶裡泡的太久,渾身冰冷。

昨天他才在井水裡泡過,今天一個不注意又泡在早已涼透的浴桶裡。江恆有些氣他這樣不在意自已的身子,想說他幾句,又想起自已十幾歲的時候,也是誰的話也不聽,便就算了,只是臉色不怎麼好看。

“師尊?你生氣了?”肖陽喏喏地問道。

“沒有。”江恆嘆了口氣:“你不用在意我,咱們是修仙之人,按理來說泡泡冷水對身體沒有什麼影響。我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當了散仙沒多久,還沒有完全習慣,不自覺帶了人間的習慣和講究?

這種話肯定不能講給肖陽。

“師尊,咱們去看看吧,你不是一直擔心那個小孩兒嗎?咱們過去瞧瞧他現在怎麼樣了,還有那個妖物,有沒有被收服。”

江恆剛才醒來瞧見肖陽趴在浴桶上睡著了,心一急就將這件事情給忘了,現在被肖陽提醒,又著急忙慌地想立馬過去。

江恆拽住肖陽的手,拉著他起來就走。

行走間江恆的鞋襪又都出現在腳上,而肖陽也在趔趄間被突然出現的衣服裹住了身體。

只兩三步,江恆便拉著肖陽閃現在了屠夫的院子裡。

院子裡滿滿當當站著一群修士,和一個正在哭泣的小孩兒。

“我瞧著這娃不錯,有靈根,適合到我們門派修煉。”

“放你孃的狗屁,這娃娃是我先發現的,當然要拜我當師傅!”

“爭什麼?那妖物是我們門派之人打死的,當然應該到我們門派當弟子!”

……

院子裡的一塊紅布上,擺著一具長髮骸骨和一張人皮。

江恆用仙力探過去時,發現所有的妖力都已經散了,確實是已經死了。

狗蛋哭鬧著說那是他娘,才不是什麼妖物。

踢打著要抱他的修士,說不跟他們任何一個人走。

江恆心裡五味雜陳,但是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

他一直不忍直接對那妖物下手,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個孩子。

他肯定是不會將這個孩子帶在身邊的,接下來的歷練中,誰也說不準會面對什麼事情,這樣一個凡人幼童跟在他身邊,危險很大。

而且他也不認識什麼值得託付的人,又做不到放任不管。

對著城中人來說,這妖物十惡不赦,死千萬次都不足惜。可是對這個孩子來說,那卻是能護著他的,也唯一護著他的親人了。

現在這些人在這裡爭搶這個孩子的歸處,江恆好像將這個責任推了出去。無論這個孩子以後過得好不好,都跟他沒有關係。

哪怕這個孩子長大後記恨這些修士殺害自已母親,也是另外的事情了,與他無關。

他不用揹負另一份責任,不用承擔另一份內疚自責。

甚好。

“師尊,要過去看看嗎?”

肖陽貼在江恆耳後,低著頭問道。

江恆搖搖頭:“不用了,這樣很好。咱們去桃源村瞅瞅。”

兩人又來到了桃源村,果然不出肖陽所料,這些修士果然打了起來。

桃源村裡的怨氣和陰氣消散得乾乾淨淨,村道上、各家的院子裡,到處都是穿著不同顏色的道服打在一起的修士。

那邊是為了搶一個徒弟差點打起來,這邊是已經打起來了。

江恆覺得這些人有些好笑,完全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

“師尊,咱們怎麼辦?”

江恆嘆了口氣,他好像這幾天老在嘆氣:“繼續往前走吧,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肖陽搖了搖頭,又含笑低頭看著江恆:“只要是跟師尊在一起,我去哪裡都一樣,我都喜歡。”

江恆抬手摸向肖陽頭頂,肖陽配合地將頭壓低:“好孩子,那咱們便走到哪兒算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