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契兄弟十六
開棺有喜冥夫求放過吞鬼的女孩 某君宇 加書籤 章節報錯
“這就是扶搖新君廟啊……”李自修望著被藤蔓覆蓋的一座高大的房子,喃喃地說道。
劉朋義也沒有想到山頂的扶搖新君廟會是這個樣子,不,應該說能預料到,只是完全沒往這方面設想而已。
藤蔓整個將廟宇覆蓋,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到山頂以後第一眼就看到這裡,劉朋義和李自修根本就找不到這個廟。
這廟都要和周圍的植被融為一體了。
劉朋義也沒敢貿然進去,他用鐮刀將扶搖新君廟門口的藤蔓割掉,將冗長的藤條扯到一邊。然後推開了厚重的廟門。
隨著劉朋義的用力,廟門發出了刺耳的‘吱呀’聲,伴隨著灰塵簌簌掉落,劉朋義看到了裡面的場景。
很怪異的,廟的外體都爬滿了藤蔓,裡面居然乾乾淨淨,一點探進來的植被都沒有。
劉朋義也是這時才注意到,廟門不知道被什麼成分的顏料塗成了黑色,這麼多年過去了,居然一點裂紋都沒有。
原本他設想的,外面藤蔓如此繁茂,這裡面是很容易藏蛇的,推門之前就做好了瞧見一屋子蛇的準備,現在什麼也沒有,反而愣住了。
李自修也扭頭往裡瞧,正對門就是扶搖新君像,而且居然是個金身像。
扶搖新君嘴角噙著笑,慈悲地望著門口站著的兩人。神像的雙手不像常見神像那樣靠著胸口或是微微抬起,而是直接伸著雙臂,像是在迎接或是託舉。
而且這裡的扶搖新君像的雙眼微睜,細窄的眼縫中漏出的眼瞳居然是紅色,猛的一看跟阿嬤交到李自修手裡的那個扶搖新君泥塑的眼睛有些像。
【會不會就是照著這個點的眼睛……】
李自修望向劉朋義,這個猛的一看很慈悲,越看越怪異的神像讓他心裡有些發毛,不自覺地抓緊了劉朋義的衣服。
劉朋義還在觀察廟裡的環境,門窗都被藤蔓覆蓋,遮擋了本應照進來的大部分光線,只有少數的光線從藤蔓交纏的縫隙裡擠了進來,在地上撒下碎裂的光斑,讓這廟裡顯得不那麼陰森。
地上雖然落滿灰塵,但是並不雜亂。神像底下襬著供奉用的香案,香案跟前並排擺著兩個蒲團。
兩側的窗戶底下對稱放著桌椅板凳,佛像身後的房樑上垂下了巨大的黑布,將這一間廟堂分出了裡外。
劉朋義抱著李自修在這裡面走了幾圈,就這麼走下來,來回地細看,劉朋義確定自己沒有漏過任何一個明眼能看到的角落,可是他居然沒有發現一張蜘蛛網。
跟這裡比起來,他們剛到南江時的木屋……
不對,那個木屋也很乾淨,跟這裡的情況相似,除了被褥受潮長了黴斑,其他的,幾乎跟這裡的情況一模一樣。
劉朋義的心底生出一股怪異的違和感,他也感到了懷中李自修的緊張。劉朋義摟緊了李自修,拿著斧頭掀開了將這廟堂分隔成裡外兩部分的黑布。
裡面居然什麼都沒有。
這倒是大大出乎劉朋義的預料,可是若說他預料的是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下意識覺得用這樣的方式專門把廟堂分開,一定是隱藏著什麼。
“哥……有點黑,我有些害怕。”李自修將頭埋進劉朋義的頸窩,小聲地對他說。
“我去把窗戶外面爬的藤蔓都扯了。”
劉朋義轉身往外走,越過神像時,他瞧向了窗戶底下的桌凳,有些遲疑地問懷裡的李自修:“你到這裡面坐著等我好不好?”
李自修下意識朝扶搖新君神像望了一眼,又轉頭看了看窗戶下面擺著的桌椅,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劉朋義走過去,用袖子將椅子上的灰大致擦了擦,他將李自修放到椅子上,扶著他的後背讓他靠在椅背上。
雖然李自修沒有說過,但是劉朋義看得出來,他雙腿萎縮之後,坐的時候不靠著點東西會很難受。
劉朋義將椅子轉向窗戶,跟李自修保證道:“我就在這外面,你要是害怕了就喊我。”
李自修眼睫輕顫,劉朋義的體貼讓他心裡湧出一股暖流。他輕輕抬起頭,劉朋義已經心領神會地將臉貼了過來。
李自修小動物一般地在劉朋義臉頰上輕蹭,無盡的依賴和信任不用言語,只單單這樣簡單的肢體語言就充分地傳遞到了劉朋義心裡。
劉朋義輕笑著側頭在李自修眼角落下一吻:“我去外面拾掇,我會盡量快點。包裹裡還有些餅,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臨出門時劉朋義又不放心地轉頭朝著李自修看了一眼,這廟裡黑是黑,但是卻不陰森,就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感。
劉朋義壓下心頭的不適,拿著鐮刀快速走到窗戶底下,揪住藤蔓的根系,用鐮刀將其從根部割斷。
這藤蔓不知道在這裡長了多久,根系已經有三指粗,再長下去簡直能媲美小樹了。
劉朋義扯著砍斷的藤蔓條,使勁往下拉扯。
簌簌聲中,已經爬到廟頂的藤蔓被扯動,牆體和藤蔓原本緊密貼合的地方被強行扯開了一大片空隙。
劉朋義看著互相交錯著纏繞在一起的藤條,拿著鐮刀手起刀落,將這一片的藤條從根部連著砍過去。
一大片的藤蔓被掀開,在劉朋義的大力下被迫從廟頂上扯下來。
原本艱難擠進廟裡的光線驟然擴大,一下子將李自修包裹在裡面。甚至照進來的光線因為太充足,還帶來了熱度,將李自修照的暖暖的。
心情也一下子明媚了,更明媚的是李自修發現這個窗戶居然是那種長方形的大窗,他這裡能隱約看到劉朋義的身影。
劉朋義走過來,從外面將窗戶整個開啟,長久的閉合導致窗戶在開啟的時候像鏽住一般很是生硬,即便開了一半,有風吹過時依舊保持著堅挺,絲毫不會隨著風吹左右搖擺。
劉朋義將窗戶大開,廟宇裡懸浮在空中的細小塵埃在陽光下遁形,在光照中上下漂浮的塵埃裡,李自修明晃晃的笑臉在劉朋義眼前乍現。
心臟被他的明媚地笑臉輕輕撞了一下,激盪出一圈圈的漣漪,濃烈的愛意在胸腔裡滿溢,劉朋義的世界又一次被李自修點亮。
“哥。”
纖弱瑩白的青年漾著笑,在陽光裡輕輕喊劉朋義。他的面板在這樣的光照下甚至有些透明,好像看的再用力一點,就能看到瑩白肌膚下的青色血管。
“哥……”
李自修又喊了一遍,朝著劉朋義伸開雙臂。
劉朋義的心臟好像化開了,在李自修軟呼呼的呼喊中變得異常軟爛。明明兩個人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卻還是像情竇初開時一樣悸動。
劉朋義恍惚又回到了那個下著雨的傍晚,從他面前緩緩而過的馬車在經過他時,車廂的窗戶推開了一道寸餘的小縫,他從這一點縫隙間窺見了李自修的臉。
劉朋義的全身都是溼的,無比落魄地站在街邊。
劉朋義的臉上全是雨水,他的淚隱藏在雨水裡。
李自修微微蹙著眉,在車廂裡與劉朋義擦身而過的瞬間,劉朋義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
這樣的人也會擔憂自己嗎……劉朋義聽到自己的心臟猛的恢復了跳動,他盯著緩緩遠去的掛著宰相府標誌的馬車,久久地不能回神。
那天,劉朋義的心跳聲比雨聲還大,震得他自己的耳膜都有些疼。
這樣美好的人,這樣美貌的人,居然真的成了自己的。
做夢一樣。
劉朋義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長腿跨過窗臺,順服地裝進李自修張開的雙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