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封稷走上朝堂,和其他男子不同,封稷身為公主沒有官服,她身著正紅色的公主朝服登上大殿。

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上朝,皇帝在看到自已的女兒時眼底閃過詫異,但是似乎想到了什麼,也不再言語。

倒是其他大臣議論紛紛。

封稷不理會那些聲音,只是安靜的站著,等待上朝。

很快所有人都來齊了,皇帝看著下面站著的人,下面有他的太子,掌管禮部的二皇子,還有他的女兒,最寵愛的女兒。

皇帝看向封稷,果然在大臣將自已的瑣事說的差不多的時候,封稷站了出來。

“兒臣有事啟奏。”

聽到這話,皇帝還沒有說什麼,但是一些大臣反而急了。

“榮公主,您可以上朝旁聽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莫要干涉朝政。”

聽到這話的女侍中嘲諷一笑,“呦這不是李大人嗎?怎麼您是忘記了,當初咱們陛下登基後的第一條新令嗎?女子可登學堂,參科舉,公主與皇子同權。”

當時陛下在皇后的幫助下登上皇位,確實頒佈了這樣的新令,但是男尊女卑早已深入人心,女子又無人幫襯,即使有人不服也不過是在底層的鬥爭。

就連成為狀元的女侍中,也在其他學子當中位置較低。

“陛下的新令是廣選良才,但是如今女子為官加上侍中您也不過七人,榮公主更是常年身居宮內,怎麼能妄議朝政。”

老匹夫,幾位皇子上朝前你怎麼不說他們之前也是身居宮內!

女侍中面帶微笑,“李大人怕不是忘記了,榮公主五歲作詩,七歲便可通讀史書,十二歲騎射不輸久居沙場計程車兵,十五歲便已經將自已的封地管理的井井有條,怎麼說都比您這隻會耍嘴皮子的御史要好得多,你未曾做過什麼貢獻都能站在這裡,公主為何不可。”

老匹夫說的也無錯,新令的一部分確實是為了廣選良才,但是我們公主自已爭氣,你說氣不氣。

“你……”

御史的話被皇帝打斷,“好了,不知道榮公主要參什麼?”

封稷知道,當她站在這裡的時候,她就不止是父皇的女兒,而是他的臣子。

但是在聽到皇帝叫她封號的那一刻,她的手還是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

不過在想起自已來的目的,她抬起頭,“陛下,臣要說的是青州疫情一事,兒臣要參青州刺史,欺上瞞下,枉顧人命之罪!”

此話一出,太子交好的大臣有些站不住了,紛紛站了出來。

“榮公主說話要講證據!”

“青州不過是一個小城,青州刺史哪有膽子欺上瞞下,莫不是榮公主聽錯了讒言!”

“榮公主,疫情不是小事,朝堂也不是過家家!說話要講證據!”

聽到這話的女侍中在旁邊附和,“是啊,區區青州刺史那裡有的膽子欺上瞞下,不如查查身後有沒有人,臣附議調查最近和青州刺史有過來往的官員,一來可以看看是否真的有疫情,二來探查青州刺史身後究竟有沒有敢欺上瞞下的人。”

此話一出,有近數一半的官員不再言語。

太子的臉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二皇子見太子不痛快,自已就很開心。

不過該打的圓場還是要有的,二皇子最是守禮儀,規規矩矩的站出來,“陛下,現如今不是討論這些不知是否是真相的事情,而是探查是否真的有疫情,若是有便是天大的事情,不如派人去看看。”

皇帝看了一眼二皇子,隨後收回視線,“老二言之有理,不知道其他人有什麼見解。”

女侍中不再發言,一場朝會不能只有一人輸出不是。

不到半刻,一個年輕官員站出來,“陛下,臣有一言。”

皇帝看向那個年輕官員,“你是剛剛升上來的楊御史。”

“是。”

“說說你的建議。”

楊青磊動作都不曾變化,恭恭敬敬的回答,“雖然不知道青州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是若真有疫情怕是已經極為嚴重,加上青州地處邊境,城池有小,實在算不上富庶,不如讓一臣子帶上醫官士兵以及部分糧草前去,若是有疫情便回報,朝堂繼續進行支援,若沒有便是陛下仁慈,不忍青州子民受苦,皇恩浩蕩,對青州的子民進行義診和補貼。”

從始至終封稷都沒有再發一言,而是看向自已的父皇,這天下的皇帝。

等到楊御史說完,太子剛要站出來,就看到原本沒有什麼動靜的封稷站了出來,好像特意防著自已一樣。

“陛下,兒臣以為有理,兒臣願意親自去青州,為陛下分憂。”

皇帝的手指輕輕敲動,“準,詳細的事宜你可以與六部商議,將摺子送到朕的書房,眾愛卿可還有其他事情。”

原本可以功成身退的楊御史不但沒有退回去,反而再次發言。

“臣要參都城六品治中季修武,暴力驅趕流民,瞞情不報,監察失職之過。”

皇帝冷冷的看向下面的人,“季修武何在?”

原本站在後面的季修武連忙上前,“臣在。”

“你有什麼辯解嗎?”

季修武終究是個毛頭小子,即使在軍中歷練了幾年,但是對於朝堂上的人情世故根本一竅不通。

“臣沒有做,御史怕不是參錯人了。”

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氣,這楊青磊可是皇帝親自所封,當初還曾讚揚其剛正不阿,就算是真的沒有做也該拿出證據辯解,而不是這樣空口白牙的說楊御史認錯了人。

楊青磊不惱,他為陛下辦事,問心無愧,何懼,直接拿出放在袖子裡的證據,“陛下,您知道臣居城外,今日更是結交了不少好友,而這其中就有不少的【外鄉人】,不過這些外鄉人卻和臣說皇都內的季大人竟然不許他們報官喧譁,說什麼影響治安,臣一聽這不是本末倒置嗎?陛下建立順天府不就是為了維持治安,怎麼還不許平民上報,臣擔心有人打著陛下的旗號欺壓陛下的百姓,於是也隱匿在【外鄉人】當中,不料真的看到小季大人在耍官威啊,那鞭子甩在臣的身上臣一個大男人都覺得疼,何況是那些普通的百姓,陛下,此等的人,如何為官,為陛下為天下辦事啊!”

楊青磊跪在地上,他其實也在猶豫,這皇都的人那個人沒有背景,季修武更是當朝丞相的兒子,即使季修武倒下了,自已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想到在那些充滿哀求的眼睛,他做不到熟視無睹。

而季修武在聽到楊青磊的話後,出了一身冷汗,這個人怎麼敢!

皇帝接過摺子,看著上面所描述的詳細場景,直接將摺子丟到季修武的腦袋上,“季修武,朕以為你是一個可造之材,沒想到只是一個莽夫,還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莽夫,來人將其扣押!打入天牢!”

“是。”殿外計程車兵連忙將人拉走,季修武不再發言,他知道自已不會出事。

皇帝在處理這些事後,整個人都疲憊了很多。

二皇子輕咳了兩聲,他本就身體不好,若不是有人給他通訊,他早就告假了。

不過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封林再次站了出來。

“陛下,兒臣剛剛聽到楊御史對流民一事似乎有所瞭解,不如讓楊御史和榮公主一起前往青州,想來會事半功倍。”

季丞相緊握的手一鬆,二皇子在保楊青磊,這個人暫時不能動。

“二殿下說的對,楊御史似乎本就是青州之人,想必會更加了解,兒臣附議。”

封林和封稷一唱一和,根本沒有讓太子有什麼反駁的機會。

而皇帝則是看向太子,“太子怎麼看?”

太子露出和善的笑容,“二弟和六妹說的對,兒臣……附議。”

好不容易下朝,封稷剛剛出門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顧華。

雖然已經臨近四月,但是還是有零零落落的小雪,顧華就這樣披著大氅,執傘立於朝堂之外。

藍青色的衣衫和周圍格格不入,如同大雪中長出的嫩芽,不知未來……

封稷快步向著顧華走去,顧華將傘傾斜,為其抵擋風雪。

“殿下第一天上朝,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