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個歐陽的字跡熟悉嗎?”

“先生!”

顧華坐在一旁,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伴讀,反而像是一個先生。

“殿下還是不願正視現實。”

“先生,本殿下不願丟到這最後一點東西了。”

“好。”

幾日後的課堂上。

“安安?”

一聲呼喚讓季安安從昏昏欲睡回到現實,“怎麼了華姐姐?”

“你看起來怎麼這麼累啊?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看起來沒精打采的,難不成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的,只是最近背的書有些多而已。”

“這麼認真啊,對了你和娘娘告個假,我和公主要回封地一趟。”

“封地?”

“對啊,安安你該不會不知道公主和我都是有封地的吧。”

季安安搖了搖頭,上輩子她一心撲在家人身上,這輩子又一心撲在醫術身上,還真沒有了解過這方面。

顧華輕笑出聲,“那我是郡主的事情,你也不知道?”

“郡主?!”

“喂!你幹嘛,小點聲,上課那。”

“華姐姐,你還是郡主啊?”

“對啊,只不過是自小被封的,大家看到的又是我伴讀的身份,倒是郡主的身份少有人提及,但是也不至於你不知道吧,安安你都在幹什麼?”

季安安將自已埋到課本里,“抱歉嘛,郡主大人饒了我這一次吧。”

“行吧行吧,看你的可憐樣子,三日後我們便要出發,你不要遲到哈。”

季安安無意間看到外面身穿鎧甲的護衛,歪了歪腦袋,“華姐姐,小秦將軍會去嗎?”

顧華的神情一頓,“他去幹什麼,他現在是遊騎將軍,每日忙的很。”

季安安壓低聲音,“華姐姐,小秦將軍會一直跟著太子嗎?”

“不可妄論朝政,他追隨的是陛下。”

“我知道了。”

也就是說,小秦將軍真的是太子那邊的人,也是現在陛下年紀大了,所有人都開始站位,就連她那便宜爹不也是站在了太子身後。

還有遠在邊境的大皇子和掌管禮部的二皇子,哪個不是虎視眈眈,就連五皇子最近也不是很願意出門。

畢竟,除了前皇后所生的太子,便只有現皇后生的五皇子是嫡出血脈。

季安安想到這裡腦子都痛的很,公主上一世臨危受命掌管戶部擁護的便是五皇子,想到這裡她悄悄的從屏風的縫隙看向五皇子,只見對方面對策論一臉菜色。

這個人真的是殿下選的人嗎?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卻注意到一束目光,嚇的她連忙坐直腰板,看向自已的策論,財與才。

題目顯而易見,財富和才華,若是以前的她定然會選擇財富進行論證,但是如今的她卻是看不出那個更為重要。

財富的人不擁有才華,財富早晚會敗光,但是世上又不缺少因無財而陷入泥潭的有才之人。

本來還在嫌棄五皇子臉色不好的季安安此時的臉色也算不上好。

而顧華和六公主卻是早早地停下了筆。

又是很久,季安安才放下自已的筆,看著自已寫的策論,忍不住別過了頭。

還好她不考狀元,否則非要把考官笑死不成。

夫子看著收上去的試卷,臉上的表情不變,依舊笑盈盈的。

“大家的策論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有幾處不太明白的點需要幾位學子可以幫我解釋一番。”

完犢子,要提問了,求求了,別提問我。

“季二姑娘,先起來吧,就你的試卷也是讓人眼前一亮。”

季安安如同霜打的茄子,“先生。”

“季二姑娘不必緊張,咱們只是探討並無對錯,老夫只是想要詢問一下,你是怎麼把財與才聯想到半夏這味藥材的?”

“回先生,半夏有毒,需要熟制後才能成為一味良藥,在學生心中覺得,既然有財便要去尋才,財與才本就都為難得,既然幸之得一,為何不靠所得之物去尋不可得之物,所以想到了半夏,半夏有毒,但是經過人手,便是良藥。”

老先生點了點頭,“不錯,季二姑娘所言有理,請坐。”

“謝先生。”

老先生又舉起一張紙,“顧姑娘,起身吧,早早看你放下了筆,想必自有自已的想法。”

顧華站起身,“先生。”

“你的文章中說的是財比才重要,何解?”

顧華面帶微笑,如同霜寒裡的最後一朵梅花,遺世而獨立,卻沒有想到她的論點竟然是財比才重。

“回先生,學生才疏學淺,只是憑這自已而已所寫,才學難得而財易得,所以財比才學更為重要。”

屏風的另一邊立刻有人回懟,“郡主說錯了吧,既然才學難得,不應該才學比財更加重要嗎?”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開始哈哈大笑,而顧華依舊闆闆正正的站好,也不與其爭論。

等到他們的聲音逐漸落下,顧華才看向先生。

“先生,財易得,是因為有財,人才能活下去,也是因為有財才能獲得才學,就像是百姓的粗茶淡飯一樣,即使沒有山珍海味,也能活下去,不過是粗鄙些,但是那又何妨,不要同我說沒有才學的人生便是沒有意義的,若是有人餓過七八天,就算他有著怎樣的才學,也不及能夠救命的熱饅頭,財為基本,才為錦花。這就是學生的策論。”

夫子點了點頭,“不錯,有著自已的想法,請坐。”

“接下來,五皇子!你的策論老夫著實的看不懂,起來吧。”

隔壁出現了起身的聲音,“先生。”

“五皇子,你談談你的策論吧,為何說財與才都不重要?”

五皇子摸了摸腦袋,“因為我從未對這兩種事物有過深刻印象,對我來說既沒有得到過,自然不知道失去的痛苦,我不瞭解無財的情況,也不曉得有才華的困擾,故實在不知道該寫什麼。”

“哎,也算誠實,坐吧。”

老先生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六公主,便移開了眼睛,隨後拿起所有的策論站起身,“今日便到這裡,大家休息吧。”

“榮公主,跟老夫來一下。”

封稷站起身,三公主看了一眼她,嘴角含笑,“還真是膽大妄為。”

“還行。”

封稷接過大摞的策論,規規矩矩的跟在先生的後面,五皇子看向自已的皇姐,眼底露出一抹羨慕。

“表哥,你說我什麼時候能像六姐一樣厲害,君子六藝就沒有她不會的。”

姬商看向已經遠去的背影,“想想吧,夢裡什麼都有。”

書房當中,老先生坐在座位上,看向依舊挺直腰板的人,“榮公主可知你所寫的東西若是陛下看到必然會多想。”

“學生知道。”

“既如此還寫?”

“為何不寫。”

老先生摸了摸自已的鬍鬚,“牝雞司晨老夫並不排斥,女子賢德才華之人不在少數,可如同榮公主這般大膽的卻唯獨你一人,為何?”

封稷帶著幾分笑意,“因為比起先輩之行,我更想讓他們心甘情願。”

“哎,若你為男子……”

“先生,我希望有朝一日,封稷只是封稷。”

“那老夫便拭目以待了。”

兩人的對話讓人摸不到頭腦,只知道老先生又將三公主叫到了書房。

下午便是射禮,所有人都換上了簡便的衣衫,季安安經過了大半年的教導,如今將弓箭拉開已經不是什麼難事。

季安安如往常一般開啟弓箭,隨著破風聲的響起,箭矢牢牢的射在靶子邊緣。

顧華就站在季安安的身邊,見狀連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錯嘛,有進步。”

“華姐姐。”

顧華站在另一邊,拉弓搭箭一氣呵成,隨後正中紅心。

“哎呀,看來我的箭術沒有退步那。”

“顧華,來比比?”

是姬商,他將箭搭在弓上,用力將弓箭拉到滿,箭矢直接破空而出,但是一個人卻是突然闖入,眼看箭矢就要刺中對方,另一道長箭直接飛來,將箭矢打落。

眾人連忙上前,才發現闖入靶場的竟然是新來的和欣縣主。

原本縣主不該和他們一同上學,奈何陛下現在極為恩寵這位和欣縣主的父親,這才舉家來到了皇都,不過她為何會出現在靶場?

太子等人騎著馬來到眾人面前,秦樂允也跟在後面。

和欣縣主一臉慌張,身上穿的騎裝應該剛剛也是在騎馬,但是馬場離這裡起碼有五里。

季安安和顧華下意識的將封稷擋在身後。

封稷挑眉看向兩人,顧華可以瞭解,季安安這般膽小的人竟然也站在了自已身前,還真是令人意外。

“皇兄,您怎麼會來這裡。”

太子帶著和煦的笑容,“原來是六妹啊,孤是來找縣主的,趙大人讓孤多照顧一下縣主,但是沒有想到一眨眼縣主就不見了。”

說到這裡,太子有些意味深長的看向和欣縣主,縣主身前無人,縱然往後退了幾步也無法躲開那道目光。

秦樂允下馬對封稷行禮,“六公主安,臣是來帶和欣公主回去的。”

封稷點了點頭,和欣還想掙脫卻被秦樂允輕而易舉的困住,太子對秦樂允稍微使了使眼神,秦樂允便將人直接帶上了馬。

粗魯的樣子完全沒有顧及和欣縣主的掙扎。

季安安看著眼前的人,半年不見秦樂允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她有些害怕的抓緊顧華的衣袖,手指泛白。

顧華抬眸,目光灼灼的看向那個人,眼底不見一絲懼色,秦樂允沒有分給別人一絲眼神,直接騎馬將人帶走。

太子頗有意味的看向了封稷,隨後也騎馬離去。

五皇子立刻火大,“六姐他剛剛是什麼意思!”

“阿霆,那是儲君。”

“姐!”

姬商將人按住,封稷看向旁邊的季安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卻什麼都沒有說。

“殿下。”

“安心訓練,顧華跟我來。”

顧華放下弓箭,臉上依舊保持著笑容。

“是殿下。”

殿下和華姐姐究竟要幹什麼,難得不是扶持五皇子上位嗎?為何殿下好像也沒有那麼關注五皇子的學業,反而是五皇子更加親近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