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再次刺瞎她嗎?

不!

才復明,決不能再瞎,她還要找到母親,她要回港城。

車上暖風颳在她臉上,帶動她長髮飛揚,幾縷髮絲拂過額頭,拂過刀尖,鹿晚之看見自已額間的頭髮被生生割斷後在眼前墜落。

她心臟狠狠一擰,眼睛紋絲不動,鎮定地說,“表哥,謝謝你送我回家。”

匕首在她幽深的瞳孔前停下來。

真是瞎子。

剛才明明感覺被監視。

樓野眼底閃過煩躁,一腳油門又行駛了一會,幾次差點剎不住車撞在路邊。

“到了,滾下車。”

送她到小區門口已經很好了,沒奢求樓野會送自已上門,她識趣開門下車。

不知是被樓野嚇得腿軟,還是路滑,她直接摔跪在雪地裡,狼狽極了。

樓野沒幫忙,反而看著她自已爬起來,拄著手杖,自已走進小區。

紅色身影消失後,樓野看著自已襯衫上殘留的一點血跡,心情複雜,連線電話的時候態度都極差。

“什麼事?”

朋友魏尋戲謔調侃,“怪不得你最近忙著健身,嘖,腰不錯啊,車都要晃飛起來了。”

樓野笑罵,“閉嘴!”

那邊笑得更猖狂了。

“跟蹤我是吧,下次得罪人別喊我幫你善後。”

魏尋戲笑,“我是叫你出來玩,局都攢好了,好多美女熱場,沒想到看見你在車上都玩嗨了。”

樓野雪地飆車,撞上比他快的小五菱,對方下車怒罵,他直接扔了一袋子錢打發。

“不玩了,回家。”

魏尋連聲嘖嘖,“玩不動了?回家換衣服的吧,嗨嗨....那姑娘是誰啊?”

“自已送上門的,掛了。”

“別掛,別掛嘛。”

魏尋實在好奇,不問出個答案今晚睡不著,“你給人多少?人家犧牲這麼大,在車裡就跟你...這樣那樣了。”

樓野的名聲,很久沒有女人敢主動靠近了,以前主動湊上來的,不是殘了就是瘸了,連他未婚妻都死了。

樓野想了想,“姑娘倒貼我十萬算嗎?”

魏尋驚得口裡的煙都掉下來:臥槽!

“人家姑娘眼瞎了不成,不是為了錢找你,而是倒貼錢找你。”

“她就是瞎了。”

魏尋,“?”

樓野掛了電話,一路堵堵停停回到樓家,吩咐人將跑車拿去維修。

剛到前院遠遠就看見那瞎子姑娘在院子和傭人在說話。

銀白天地,幽紅人影,雪花如柳絮般飄灑在她身上,她像寒冬中的一抹色彩,頗有幾分水墨畫的意境,倒是讓死氣沉沉的院子瞬間充滿生機。

樓野樂了。

這麼迫不及待又來見他?

剛送回去又回來,這速度比他還快,沒見過這麼趕著來、送的。

他單手插兜,姿態慵懶地朝姑娘走去。

傭人將鹿晚之帶到前院,對於這個即將嫁進樓家的盲女,她吸引了不少目光。

“真想不明白,崢少爺為什麼要和一個盲女訂婚。”

“長得漂亮,又能討老爺子歡心唄,聽說她之前救過老爺子,老爺子同意的婚事。”

“我們要不要給她端點夜宵啊,她生活都不會自理吧。”

“端什麼,說不定哪天婚事就黃了。”

傭人正議論著,樓野突然出現,她們見鬼一樣四處散開。

鹿晚之抬眼,面前突然佇立著一道高大的人影,她心虛當即移開目光,“誰?”

男人的視線就像針一樣,戳進她的骨頭,稍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

片刻後,她定神恢復泰然自若,彷彿晚上的事不曾發生。

“是表哥嗎?”

樓野不語。

“你知道樓百崢的房間在哪嗎?”

樓野搖頭嗤笑,“原來這麼迫不及待是來和表弟同居,他帶女人回來,你是不是還要在床邊端茶遞水伺候。”

他的諷刺得難聽,鹿晚之當作沒聽見。

她是被逼著來找樓百崢的。

今晚,她剛回鹿家,立馬就被送過來,說她剛訂婚就回家不合規矩,多在樓家走動,兩家才會越來越親。

大伯母宋文仙更是冷笑威脅,“晚之,你要記住,是我們資助你上學。”

“我們不嫌棄你媽病重,認她為妹妹,你就是我們的親侄女,一言一行代表鹿家。”

“要是行差踏錯,你就見不到你媽了。”

她不是鹿家大伯鹿海平的親侄女,她十二歲時,家裡破產,一場大火家破人亡,母親毀容,她一夜失明。

後來債主逼上門,母親和她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母親無奈之下帶著她從港城逃到內陸。

後來遇見鹿海平挑選資助人,她樣貌出眾,又有病重的母親,即使眼瞎也被選上成了鹿家的侄女。

此刻寄人籬下,又無收入來源,她身不由已,鹿家想讓她名正言順出現在樓家,為鹿家帶來更多的利益。

“我想見我媽。”

“樓家孩子都會分得一定額的股份,只要你生了男孩,你媽的病不是問題,你想見隨時都可以。”

所以,現在要看母親,只能等她懷孕生子?

鹿晚之以前一個月見一次母親,現在她眼睛復明,卻見不到了。

還好,今後一切皆可籌謀,她一定會救出母親,治好病,帶她光明正大地回到港城,祭拜父親和哥哥們。

至於懷孕生子,她是不會當生育工具的。

她想著這些,看著遠處,眉目淡然,像白雪一樣溫柔高雅,有一種寧靜從容的感覺,還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美麗極了。

忽地,樓野的臉突然逼近她。

突如其來的靠近,兩具身體即將貼在一起,強烈且壓人,有種突破禁忌的親密。

樓野毫無顧忌扯下黑色領帶捆上她雙手。

“你幹什麼?”

雙手被捆,鹿晚之心臟震顫,“有人看見。”

鹿晚之沒想到在樓家,他還會這麼明目張膽。

“好人做到底,帶你去給樓百崢睡。”他嗓音醇厚磁性,說出的卻是混賬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