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試一試”是青春的宣言

慕楓然記得許向冉，是那個穿著白色裙子，站在櫥窗前痴痴地盯著草莓蛋糕看了很久都不捨得買的女孩。看來她家裡應該不富裕吧，畢竟一個草莓蛋糕都買不起。

沒想到的是，她還挺搞笑的，小小身板竟然有膽子來救他一個一米八三的大高個。區區一個草莓蛋糕對他這個“慕甜記”集團老總的兒子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就順道安慰她吧。

反正在家也要被歌唱家陳女士的歌聲洗腦，不如就在離家最近的分店裡幫幫忙，至少非高峰期時，在輕音樂和麵包的麥香味的氛圍下學習的效率還是挺高的。

……

南方的秋天不是一直秋高氣爽的，一開始總要體會一段時間“秋老虎”的厲害。窗外的知了在樹葉下躲陰，還被熱得時斷時續地叫著。

李遠正總喜歡在打下課鈴之後再開始做一下班主任的工作，比如通知一些事宜。很多時候他巴不得自己忘記通知，因為在他的理念裡，學習是學生的頭等大事，與學習無關的藝術活動都是不需要去參加的。

“對了，市裡有個合唱比賽，學校要選拔一個合唱團，感興趣的自己去音樂老師那報名參加選拔，別讓我發現有人因為這個耽誤了學習。”李遠正面無表情，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嘴。

同學們一如既往在他走出教室後炸開了鍋。

“向冉，你去不去？”姜安對這種和學習無關的比賽總是很感興趣。

“我？我有點想，但怕耽誤學習，我已經有點跟不上了。”許向冉內心很糾結。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從小就學習鋼琴，熱愛唱歌，小時候總有人開玩笑說她長大是要做歌星的。

“哎呀，去嘛去嘛，陪我一起嘛。”

抵擋不住姜安的死纏爛打，許向冉決定試一試，也不抱希望能被選上。

……

許向冉秉著對任何決定都負責的態度，她還是在選拔教室門口，像其他人一樣開嗓準備著。一旁的姜安穿了一條白色的公主裙，散開了麻花辮，紮了一個公主頭，一看就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的。

“怎麼樣怎麼樣，好看嗎？”她的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許向冉，期待一個肯定的回答。

“當然，非常完美。”許向冉向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兩人是一起報名的，所以被分到了一組，同時進到教室裡。鋼琴老師就位，評委老師就位，選手就位，這一組的選拔開始。坐在最中間的評委老師，應該是最有決定權的評委，開口：“周杰倫的青花瓷會唱嗎？先每個人唱一小段，我聽聽音準。”

作為周杰倫的狂熱粉絲，這怎麼難得倒許向冉，她輕輕鬆鬆展示了高潮部分，清澈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眼前一亮。評委們交頭接耳，輕輕點頭。

很快輪到姜安，她正式地在唱之前清了清嗓子。一開口，雖不能說五音不全，但沙啞的嗓子讓她沒唱兩句就破了音。她尷尬地抓緊了衣角，內心不斷平復著，準備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唱，卻被評委老師打斷了：“OK，下一個吧。”

後來的聽音環節，許向冉因為從小學習鋼琴的緣故，也輕鬆透過。一結束，她擔心地連忙向姜安跑去，像每次姜安挽著她的手一樣，挽起姜安的胳膊，塞了一顆剝好的大白兔奶糖在她嘴裡：“吃顆糖吧，沒事，萬一過了呢。”

“為什麼我嗓子這麼沙啞啊，我其實沒跑調的，對吧？”姜安委屈極了，聲音也有些哽咽。

許向冉連忙輕輕撫摸著她的背安慰，作為順利者，好像和不幸失誤者說什麼都像在炫耀一樣，許向冉知道自己無法感同身受，只能安靜地陪在她身邊聽她抱怨。

幾天後，結果公佈在學校的公告欄上，意料之中，許向冉選上了，姜安沒有。姜安很失落，見到許向冉還是擠出了一個微笑：“恭喜你向冉，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許向冉道謝之後怕姜安傷心，立馬轉移話題：“放學請你吃棒冰怎麼樣，巧樂滋的哦。”

姜安終於笑了，揪著一件事不放確實不像她姜安的風格，下次再試試嘛，青春不就是在嘗試中探索，在探索中絢爛，在絢爛中獨一無二的。

……

放學後的夕陽正好，太陽像鹹蛋黃一樣，是那種賣的最好的，流油的鹹鴨蛋的蛋黃。

男生這邊，激烈的兩校足球友誼賽進行到了中場休息階段。“隊長，你媽打電話來了。”祝與植小跑過來，將手機遞給正在擦汗的慕楓然。

慕楓然邊擦汗邊接過電話：“喂，媽……”

“哎呦，兒子，媽媽晚上又要去演出哦，你晚點回家，讓家裡阿姨給你熱一下飯菜哦。”歌唱家的聲音又尖又大，慕楓然皺眉將手機拿遠了一些。

“知道了，媽。”

“哦對了，兒子，媽媽跟你趙阿姨打了聲招呼，讓你直接去你們學校合唱團當指揮哦，你可是媽媽的得意門生，我牛可都吹出去了，說我兒子雖然唱歌不隨我，但還是有一些天賦的呀，這指揮……”陳女士是A市藝術協會會長，是她口中的“趙阿姨”的上司，而“趙阿姨”正是合唱團的老師。

“媽，我真去不了，我卷子都做不完。”

“哎呦，你不要害怕啦，你從小放棄唱歌學指揮，肯定是沒問題的呀，趙阿姨也知道的呀。”

“可是我……”慕楓然還想再爭取一把。

“不要說啦，給媽一個面子，明天放學去找你趙阿姨，就這樣，我要去開嗓了！”

“喂，喂！”果然，從小被爸爸寵著，結婚之後又被老公和兒子慣著的富家獨生女就是不一樣，所有名義上的商量都是不可討價還價的命令。

慕楓然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他只能第二天先去看看，然後再找機會逃脫。

……

許向冉放學後按照合唱團負責人的通知，來到學校的大禮堂。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兒的大禮堂，不禁感慨：“大城市學校的大禮堂比從前學校的操場還大！”

許向冉環顧四周，觀察禮堂裡的豪華音響、光滑到反光的舞臺以及天花板上各式各樣的射燈。她慢慢走著，像在參觀一樣，巨大的舞臺像有魔力一般吸引她一步一步走上去。還有一步就要站在舞臺上了，忽然門口傳來了女生們的聲音，她頓時回過神來，急忙走下來，侷促地在一旁等待。

女生們是一夥一夥進來的，後面也有少數男生，他們是勾肩搭背地進來的，看起來他們都很熟，只有許向冉一個人是落單的，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許向冉是被當做大家閨秀培養的，她是落落大方的公主，絕不是畏手畏腳的小女孩。見老師還沒來，許向冉主動上前和大家打招呼：“你們好，我是高一零班的許向冉。”

“啊，你好。”所有人停下來看了她一眼，打量了她兩秒，虛假地露出了一個不太真心的微笑，一舉一動看起來都是在敷衍。“回應”過後，彷彿沒有她這個人，大家又開始各聊各的。

許向冉只好自己待在一邊先看看書。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急促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一個短髮的漂亮女人小跑著進來，她身穿碎花短裙，腳踩小高跟，化了精緻的妝。

“同學們，不好意思哈，我遲到了。”她終於艱難地跑到了舞臺前，調整了一下後，露出微笑，像是在表示她很友好。

所有人一改剛剛吵鬧的模樣，自覺閉嘴，站姿也不再歪七扭八。許向冉放下書，靠近人群，但依然是靠邊的位置。

女人繼續說：“同學們好，我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叫趙妍，是你們合唱團的音樂老師，我們見過的，合唱團選拔上，我戴了帽子。”

許向冉這才想起來，這應該是評委席裡坐在靠邊位置，素顏戴著鴨舌帽的老師，她不介紹的話很難將兩個人聯絡到一起。

“好啦，廢話不多說，我們合唱團正式成立了，你們都是被選拔出來的佼佼者，要讓人家知道我們不僅是全A市學習最好的學校，我們的學生更是全方面發展的。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每天放學後都要來到這裡訓練，備戰下個月的全市比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

“大家放心，我是咱們A市的王牌音樂老師，到處比賽，拿了很多獎……”趙妍剛準備向大家隆重介紹她的光輝過往就被一聲“趙老師”打斷了。

她不耐煩地轉身，卻又在轉身見到聲音來源處的那一刻瞬間變臉：“小然，是你啊。”

什麼？慕楓然？那天選拔明明沒有看到他，他怎麼來了？難道他除了在學習上是天才型選手，在音樂上也是嗎？許向冉不解。

慕楓然禮貌點頭，趙妍看他的眼神十分柔和，像看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給大家介紹一下，慕楓然同學將擔任咱們合唱團的指揮，大家鼓掌歡迎。”

掌聲在空曠的大廳裡久久迴盪，特別是一些一臉花痴的女生，用力到好像拍的不是自己的手一樣。

合唱的日子終於正式開始，青年們都以迎接的姿態等待未知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