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清淵前線,甘寧率領五千兵卒,拉出了一輛輛霹靂車,對著清河城南的前線,不斷轟擊著石油彈。

夜幕之下,清河城南火光一片,原本精心佈置的鹿角拒馬,在火焰的蠶食下不斷被焚燒殆盡。

清河城頭,一眾守軍被霹靂車的聲響吸引。

文丑眯著眼睛眺望著遠處正在不斷蔓延的火勢。

“啟稟將軍,漢軍已經焚燬了半數鹿角拒馬。”

一名校尉拱手說道。

“本將知道了,明日一早,將城中備好的拒馬,放出去,這次分散排放,不得有誤!”

文丑冷哼一聲說道。

“得令!”

那校尉聽了吩咐,立刻退下了城頭。

“好一招燒雞用牛刀啊,家底再厚,且看你能射幾時!”

“將軍不可大意,漢軍的投石車射程已經遠超我軍所配備的投石車,他們可能還有後手。”

陳宮從一眾武將中站了出來,火光對映在他的臉上,滿臉嚴肅的表情被文丑看了個仔細。

“先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清河不失,便不會影響主公的大計。”

“今日我已派了偵騎查探,清淵城頭多出了小皇帝的軍旗。”

“他手下的可都是鐵騎為主的精兵,只要陷坑還在,這鹿角拒馬,他們想轟多久,便轟多久好了。”

文丑拍了拍陳宮的肩頭,笑道。

一夜過後,原本清河城南密密麻麻的鹿角拒馬,此刻大半已經變成了交談。

城內守軍,乘著天光剛亮,便扛著城中備下的拒馬出來重新佈置。

他們熟門熟路地翻過所有陷坑,打算在靠近清淵的方向分散佈置拒馬。

卻不知,關羽早已帶人,架起了百輛元戎弩車。

只待他們一靠近,就見黑漆漆的類似巨大馬車的元戎弩車,便不斷激射出弩箭。

慌忙間,他們立刻舉盾抵擋,想乘著弩機上箭時再撤離。

沒想到,這元戎弩車,五輛一列,共分三排,第一排射擊完畢,立刻推上第二排的弩車,如此迴圈往復,讓這弩箭如同雨點一般不斷落下。

出城的清河軍很快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攻擊,剛想轉身逃命,便被淹沒在弩箭之中。

關羽沉穩地指揮著弩車的攻勢,成功抵禦住了第一波文丑軍修復陣地的計劃。

“此物雖好,就是頗為耗費箭支,快去派人將戰場的箭支收回。”

關羽手中青龍偃月刀一挑,指著前方說道。

幾名校尉立刻領命,帶著人衝上前去,搶回了弩箭。

清河城中,文丑聞聽今日派出計程車兵,盡數折損,也是不禁眉頭微蹙。

“怎麼死的?”

“漢…漢軍抬出了一種可連發數十箭的弩車,威力巨大,我軍實難敵之。”

手下見到過元戎弩車威力的校尉,立刻嚇得瑟瑟發抖,回答道。

“嗯,本將知道了,下令城中守軍,除卻監視東西兩面水道的部隊外,其餘皆不可出城,也不可隨意應戰。”

文丑聽聞此言立刻下令。

轉過身去,他找來了陳宮,立刻將元戎弩車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此事需稟告主公,若是大軍初遇此物,只怕會折損大半。”

文丑看向陳宮說道。

“將軍莫慌,稟告是定然之事,只是我料定漢軍之中,如此神物,定然也不會太多,我聽那校尉所說,此弩車還是有弱點的。”

“其一,必須佈置在一處不可擅動。”

“其二,既為弩車,這弩車之前便不能駐紮部隊。”

“其三,據那校尉所言,這弩車射程最遠三百步便會力竭,倒也不是無法應對。”

文丑聽完了陳宮的話,方才有些焦躁的情緒立刻穩定了下來。

“將軍,我等只要守住清河便好,只要清河在,便是漢軍繞不過去的堡壘。”

“陳先生說的是啊。”

文丑點了點頭道。“只是城南的防禦工事若不修補,只怕漢軍有個半月時間,便能填平陷坑,攻擊過來了。”

“主公要我們堅守兩個月,若漢軍用那霹靂車不斷轟擊城牆,只怕……”

文丑沒有繼續往下說,但陳宮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將軍莫慌,夜間可派兵士深挖壕溝,他填多少,我們便在城南挖多少。”

“夜間無光,那弩車定然無用,士卒隱於壕溝之下,那霹靂車的威力便會驟減。”

陳宮微微一笑,立刻獻計道。

“先生說得不錯,就依先生之言吧。”

文丑採納了陳宮的建議,畢竟除卻這辦法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兩日後。

清河城南前,再也看不見鹿角與拒馬,但是陷坑依舊遍佈此地,饒是步卒在不熟悉的情況下,也難以行軍。

這靠近清淵的五里地還好說,但是進入清河城前五百步的地方,便是大軍冒著城頭的滾木礌石與箭支用命填坑,只怕效率也不會太高。

這一日,戲志才勘探完地形,回到了劉辯營中。

“陛下,臣已勘察完畢。”

“志才可有收穫?”

劉辯當即問道。

“陛下若是問水淹清河一事,只怕臣要令陛下失望了。”

戲志才拱手說道。

“罷了,原先朕也沒有覺得此戰會如此容易的,辛苦志才了,快快下去休息吧。”

劉辯聞言,心中雖有些失望,但也無可奈何。

“陛下稍待。”

戲志才說著,拿出了自己手繪的地形圖,放到了劉辯面前。

“水淹清河做不到,但是水淹清河城南卻能做到。”

“臣查探了清河整體的地勢,此地北高南低,城南處則是地勢最低之地。”

“此刻文丑軍為防止我軍攻城,又在城南處挖了許多壕溝,若是陛下將這些壕溝與水道相連,一旦進入春夏之交的汛期,清河城南便會成為一片湖沼之地。”

戲志才說罷,營中諸將皆是面面相覷。

這城南化作湖沼與攻下清河有何幫助?

劉辯看著戲志才手繪的圖紙,也不禁發愣。

此地水汛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旦幾日的汛期結束,這城南該有的陷坑不還是留在原地嗎?

“朕,有所不解,請軍師教導。”

劉辯罕見地被這題目難住,但他立刻起身拱手,發問道。

眾將見天子如是,自然也一同行禮,“請軍師賜教!”

“陛下,這是臣的本分,豈能讓陛下行師禮!”

戲志才受寵若驚,連忙擺手。

“軍師不必客氣,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劉辯十分認真地再次行禮,這無疑是在眾將面前,拔高了戲志才的身份。

要知道戲志才這是第一次隨軍,雖然有郭嘉等人的奇功在前,但眾將依舊對戲志才不算太過重視。

戲志才見狀,不再猶豫,立刻拿起手繪的地圖說道。

“敢問陛下,汛期之水為濁水還是清水?”

“自然是濁水了,汛期水流翻騰,會將河底的淤泥翻攪上來。”

劉辯下意識地回答道。

“這就是了,若是我等分段截留城南水脈,助力上游水浪,加之文丑軍先前所挖的壕溝相助,只待汛期一到。”

“我軍開閘放水,那濁浪必然會衝入城南之地,經過水流的沖刷,壕溝的兩側會變得平整,而留下的淤泥則會自然地填補到壕溝之中。”

戲志才用儘量簡短的語言,說明了水淹城南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