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劉辯安撫眾人時,許褚也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除了董承等人,已經全部誅殺。”

“好,將這些人送去校事府,派人清理好宮牆內外的血跡,明日太陽昇起,朕不想百姓受驚。”

劉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

“遵旨。”

許褚拱了一禮,立刻退了下去。

宮門再次被開啟,血腥的味道,混入了吹進宮殿的風中,引得未上過戰場的幾女有些噁心。

劉辯見狀,立刻派人點起了薰香。

“皇后,今日別讓大家住在你宮中吧,免得大家驚了神。”

劉辯拉起唐姬的手,溫柔地說道。

“陛下,今日…不在宮內休息嗎?”

“朕還有事需要去校事府一趟。”

劉辯摸了摸唐姬的頭,緩緩說道。

“陛下,校事府究竟是什麼地方?犯了法不應該送入洛陽的府衙中嗎?”

蔡琰走了過來,不解地問道。

劉辯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不打算隱瞞,畢竟這種事情總有一天是要浮出水面的,“校事府是朕特設的,為了監察百官而立。”

“董承等人的罪行,在校事府中皆有存檔,審訊起來也方便些。”

劉辯說罷,後宮中的朝臣之女,皆是投來了奇異的目光,唯獨皇后,面色如常。

劉辯也不多做解釋,只是淺淺地環視了一圈,便向何太后告辭離去。

校事府內,雖然已是深夜,但依舊忙碌異常。

滿寵為防董承等人串供,特地給每個人都單獨安排了牢房。

“家眷都抓來了麼?”

劉辯平靜地看向滿寵問道。

“全部下獄了。”滿寵拱了一禮,繼續說道,“陛下審訊之事,有染陛下聖明,還是由下臣來吧。”

劉辯擺了擺手,“其實沒什麼好審的,證據也足夠確鑿,但朕倒是有些問題想問問董承。”

“是,臣為陛下帶路。”

滿寵熟練地挪動了身後書架上的燭臺,房間牆壁上的暗門應聲而動。

他接過下屬遞來的火把,走在了前面引路。

經過了較為狹窄的通道,很快眼前便豁然開朗,這是校事府地下的牢房,足夠關押百人之多。

並且每一間牢房都有夯土牆隔開,其中的犯人只能透過木門上可以關閉的活板看到外面的情況。

滿寵在前推開了一間牢門,內部的空間不大,此刻董承被綁縛在了牢房貼牆的一側,他見來人是劉辯和滿寵,立刻將頭扭了過去。

“不必在朕面前演這一副忠直的模樣,朕可沒有對你們這幫冀州的臣子動過手。”

劉辯並未在意他的舉動,反而開始觀察起牢房的陳設。

除了鋪在地上的稻草外,可以說這牢房徒有四壁。

“朕很好奇,你們為什麼覺得拿到了朕的玉璽,便能平安地北歸了?”

劉辯開始發問。

董承愣了愣,原以為劉辯會問他為什麼要謀反的。

“挾持陛下的后妃與太后,陛下難道還能不放我們離開嗎?”

“當然不會放。”劉辯幾乎是第一時間回答了他,“你難道不知道司冀邊境的戰事嗎?”

“朕若是服軟放你們離去,多少司冀邊境的將士會因此士氣大降,從而埋骨沙場?”

“又會有多少歸附朝廷的諸侯,會因為此舉再生異心?”

此話說罷,不光是原本扭過頭的董承,連滿寵也是扭頭看向了劉辯。

“難道陛下會不顧后妃和母后的安危?”

董承眯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發問。

“國家大事,豈容摻雜私人情感?”劉辯哀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們也太小看朕了。”

“也不對,賈詡和袁紹絕不會小看朕,也許一開始你們就是棄子,不過是為了讓朕揹負上心狠手辣的名聲罷了。”

劉辯的冷笑,徹底擊碎了董承的心防。

董承原本是董卓的部下,又是董家出生,又怎能沒讀過史書?

能做成大事的豪強也好,帝王也罷,哪個不是不是薄情寡義,以大業為先的?

“呵呵,陛下當真是大漢的皇嗣。”

此刻,董承想起了高祖兵敗,拋妻棄子的典故。

“你錯了,錯得很徹底,你以為能要挾朕的東西,實則只會讓你們死得更快,並且朕若是當真不顧妻母,朕后妃們的母族也只會把仇記在河北身上。”

“以朕看來,賈詡要你們亂朝政,必不會出如此計謀,定是你們擅自做主,改了他的謀劃吧?”

董承聞言,再次看向了劉辯,張開的嘴巴微微顫抖,猶豫了片刻後,終於點了點頭。

“說吧,原計劃是什麼?說出來能死得舒服些。”

劉辯繼續問道。

“原計劃是將我等的家眷全部送去冀州,然後點燃武庫吸引緹騎,再帶死士衝入宮中殺光宮中之人。”

董承哀嘆一口氣,繼續說道,“最後再用陛下的玉璽騙開洛陽北門而逃。”

“嗯,看來袁紹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讓你們活著啊,此計最大的用處是讓朝臣能更好地抨擊朕親征的事情。”

“再有便是,你們見逃不出去,便會將玉璽藏匿或是毀壞,如果朕失去了玉璽,渤海王稱帝的根基便就又足了幾分對吧。”

劉辯點了點頭,笑著問道。

董承沒有搭話,只是將頭低了下去。

“行了,朕沒問題了。”

董承見劉辯欲要離開,立刻抬起了頭,開口問道,“陛下會如何處罰我們?”

“還能如何?夷三族,罰沒家產,首惡北門斬首示眾。”

劉辯頭也不回地說道。

“陛下…能否…能否放過妻小?”

董承哀嘆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詢問道。

“董承,你好歹也讀過書的,朕留下的你家人,難道要等你的孩子有機會報仇不成?”

“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時,為何不三思呢?朕似乎從未對你等河北臣子動手過吧?”

董承聞言,徹底失去了最後的希望。

他癱在了綁縛著他的木樁上,“陛下,我先前一直不明白,為何我能長久地佔據車騎將軍之位。”

“原先我以為是陛下的恩德,但後來我發現了,我雖有官位,卻無實權,我自知以我的身份至死也不可能再進一步。”

“所以陛下留著臣等,就是為了等今日嗎?”

人在面對死亡和家族覆滅這種極致的絕望時,腦子反倒會一反常態的清晰,劉辯聽著董承的話,並沒有解釋。

只是回眸看了他最後一眼,腦袋微不可查地上下顫動了一下。

作為後世之人,誰人會造反,誰人會過多地牽扯進袁紹的勢力,劉辯再清楚不過了。

至於將他們留到現在,是因為他們有大用處。

“陛下,這幾人的府邸都已經封存了,陛下可還有其他指示?”

滿寵將劉辯送回了校事府,拱手問道。

“朕先前令你著重調查的人,可曾留檔了?”

劉辯在讓滿寵回京之時,特意讓他調查了那些靠著前朝賣官鬻爵上位的人,以及那些司隸境內的小型世家與鄉紳豪族。

“臣已經制定成冊了。”

“好,想辦法將這些人和董承聯絡起來,朕給你三日時間。”

滿寵聞言,先是一驚,隨後立刻恢復了平靜,“陛下,此事……”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伯寧,朕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去處理這群尸位素餐的基層官員。”

“若能以此舉挑破司隸的膿瘡,百姓會過得更好。”

“你先前呈上來的太后和張常侍貪汙一事,這些底層官員必然是有參與的,樹枯了,必須要斷其根,重新種。”

劉辯拍了拍滿寵的肩膀說道。

滿寵聞言,立刻點頭,不再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