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喜歡他？”徐懷柔突然狐疑地瞥了洛泱一眼。
囡囡以往便喜歡黏著裴晏清，莫不是見他生得好看，待她又好，稀裡糊塗地有了好感，這才想天天黏著？
“沒有。”洛泱連忙搖頭，心底有些心虛。
她的確喜歡過裴晏清，而且她還喊過裴晏清夫君，甚至親在了一起……
洛泱看著徐懷柔探究的眼神，努力保持鎮定，若是被孃親知道了，肯定要將她數落一頓。
“你要是真喜歡，也不必怕我訓你。”徐懷柔和聲道，“我們不日便要去邊疆，你若是能留在京都，對你身子也有好處，京都的氣候可比邊境好太多。”
洛泱目光一頓，嘟囔著：“阿泱不想一人留在京都，再說，阿泱都說不喜歡了。”
洛泱蹙著眉，有些不解，為何孃親和祖父對裴晏清沒有一點意見，尤其是孃親，似乎還想讓她嫁給裴晏清，留在京都。
“你們不怨裴晏清帶頭抄了洛家麼？”洛泱突然發問。
洛延沒想到她會問這件事，摸了摸洛泱腦袋，嗓音有些渾厚：“有些事情不像囡囡面上看到的那般簡單。”
“什麼？”
“表面看是裴晏清動手，實際是邪王的命令，洛家向來遵循正統，邪王要登基，首先便要籠絡洛家，我與你父親皆不願，被當做皇子間爭鬥的犧牲，我與你父親早有準備。”
“只是沒想到是用謀逆和南疆的事來拖延。”洛延提到這事，心裡怒氣未消，又道，“裴晏清只是選擇了邪王，怨不了他什麼。”
洛延和洛威在戰場上殺的人多了，幾次經歷生死，哪會為了這些小事心生怨氣。
更何況如今洛家這個結局，未必沒有裴晏清在其中周旋。
洛泱聞言，心緒有些複雜。
他們不知道裴晏清利用了洛家，還騙了她，但祖父說的沒錯，他們於裴晏清只是陌生人，他遵循邪王命令列事沒什麼可指摘的。
裴晏清騙了她，卻也做到了他承諾的事，他沒有像書中那般滅洛家滿門，洛家人都還活著。
他成了丞相，依舊像以前那樣好聲好氣地哄自己，卻多了真情和小心翼翼。
這都是洛泱最開始期盼的，她起初便是想保全洛家。
可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她心裡卻沒覺得放鬆，心底還是哽了一口氣。
也許是心有不甘吧，不甘心喜歡的少年欺騙自己……
洛泱深呼口氣，揚起了笑臉：“總歸我們要去邊疆了，最後便在京都好好玩玩吧。”
“是啊，父親，我們改日去茶樓坐坐？”洛威朝洛延提議。
洛延點頭，他亦很久沒有和京都的舊部一起聚一聚了。
—
洛泱在府中歇息了一天，第二日便閒不住出府玩了。
京都的攤販們還記著裴晏清的命令，此刻見到洛泱，也裝作不認識的模樣。
洛泱見他們欲言又止的模樣，輕輕笑了下：“王阿伯，阿泱很久沒見到你了。”
賣烤鴨的王阿伯聽見洛泱這般喊，小心翼翼地“誒”了聲，仔細看了看周圍，小聲問：“小姐你想起來了？”
洛泱笑著點頭，她看見他的舉動，道：“別擔心，裴晏清不會怪罪你們的。”
王阿伯見洛泱這般說，心底終於放了心，大聲笑著：“好啊，今日阿伯送你半隻烤鴨，算是……”
他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形容洛泱那日的異樣，只道：“恭喜你大病初癒。”
洛泱噗地笑出聲：“那便謝謝王阿伯了。”
洛泱手裡提著烤鴨，慢悠悠地在街上閒逛，步子都輕快不少。
待走到街道盡頭，她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小步跑上前，有些不可置信：“老闆娘？”
賣面的老闆娘正在搓麵糰，看見洛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笑道：“小姐你來啦。”
“你不是離開京都了？”洛泱沒忘記裴晏清和她說的話。
他當初為了防止她想起以前的事，將老闆娘趕出了京都，還騙她說是老闆娘自己要走。
“是走了，後來小裴又派人把我接回來了。”老闆娘笑著，她才離開幾天，便有人讓她回來，還給了她不少銀兩，相公的藥也有了著落。
洛泱指尖微動，問：“老闆娘何時回來的？”
老闆娘搓著麵糰，思索片刻，道：“不太記得了，好幾個月前了吧，我剛離開京都沒兩天就有人找來了。”
竟這般早嗎……
洛泱在心底算著日子，若按老闆娘所說，幾乎是裴晏清剛和自己說不會再騙她，他就將老闆娘接了回來。
洛泱抿著唇，心緒劇烈翻湧著。
若哥哥沒把她帶走，裴晏清也不打算再騙她了。
“小裴？”老闆娘的招呼聲打斷了洛泱的思緒。
她回頭，便見裴晏清穿著寶藍色的衣袍，慢悠悠地從遠處走來。
裴晏清朝老闆娘點了下頭，見洛泱在麵攤前，溫聲喊她：“小姐。”
“嗯。”洛泱輕輕應了下。
“小姐想吃麵麼，晏清請小姐。”裴晏清說著，自如地在麵攤上尋了個空位，坐下燙著碗筷。
“好。”洛泱坐在他對面。
裴晏清有些意外，他將燙好的碗筷放在洛泱面前，溫聲問：“小姐先前說知曉晏清的心意，那……那小姐如今對晏清是什麼心思？”
裴晏清掐著掌心，期待地看向洛泱。
他感覺不出小姐的恨意，亦察覺不到小姐的喜歡。
難道小姐真要待他如陌路？
裴晏清指尖掐得發白，他最不願的便是兩人要當作從未相識。
“先吃麵吧。”洛泱沒有回答，她低頭看著白色的碗底，心裡忽然空落落的。
老闆娘很快將面端上桌子，道了聲慢用。
裴晏清和洛泱相對無言，安靜地吃完這碗麵。
洛泱擦了下唇角，杏眸微動，指著遠處的空地，道：“裴大人可記得，你我初見便是在那兒。”
“自然記得。”裴晏清嗓音有些啞。
他怎麼可能忘記，他特意打聽到洛小姐從城隍廟回來的路程，特意倒在她眼前，一切都是他精心設計，他怎麼會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