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子敕重重拍了下裴晏清的肩膀,滿臉不可思議,“你知道蠱蟲對人影響有多大?子蟲靠母蟲滋養存活,你若是要在身體裡種下母蟲,不知要用多少內力滋養它。”

“晏清知曉。”裴晏清點頭。

他自然知道種下蠱蟲意味著什麼。只是小姐如今對他莫說喜歡,怕是躲避還來不及。除了讓阿泱忘卻這些令她傷心的記憶,他實在不知怎樣討她的歡心。

子敕見他神色堅定,便知他意已決,無奈地應了聲好。

“多謝二師兄。”裴晏清溫聲道謝。

子敕託著腮,把玩著藥箱上的鎖釦,又道:“若是被大師兄知道我對你用了蠱蟲,不得廢我半條命?”

“晏清會替二師兄保密。”裴晏清微微一笑。

子敕打了個哈欠,幽幽道:“你想清楚便好,左右現在沒人掣肘你,但這蠱蟲一旦種下,千萬別讓這姑娘有憶起往昔的可能,否則子蟲死去,母蟲也會被反噬。”

子敕瞥了眼床上的洛泱,心裡為她哀嘆,被這小瘋子看上的人,命還真苦。

子敕接著補充:“當然你也要照看好自己,你若是性命危急,這姑娘也會有影響。雖然你這身子骨,身體裡死一個母蟲無所謂,但這姑娘的身子可經不起折騰。”

這也是子敕答應為裴晏清種下蠱蟲的原因,他這小師弟如今大業將成,卻也沒了一直支撐他的那根骨頭,讓這姑娘成為他的牽掛,倒也不錯。

裴晏清認真記下子敕的話,溫聲道:“二師兄何時為我二人種蠱,若是阿泱醒來,恐會不願。”

子敕聽見這話,揚起眉:“我總要去取來蠱蟲,這般著急作甚?”

“請二師兄儘快取來,小姐身體的虧空要儘快調理。”裴晏清面色如常,話語裡卻是在趕著子敕離開。

子敕應了聲好,背起藥箱罵罵咧咧地走了。

裴晏清坐在床邊,掌心捧著洛泱臉頰,眉眼間溢滿了心疼。

他的小姐吐了這麼多的血,肯定很疼。

不過沒關係,小姐很快就不疼了,很快就會忘記這些心煩的事,很快就會又滿心滿眼地念著他。

“重新喜歡上我吧,阿泱。”他抵著洛泱額頭,喃喃道。

另一邊,祁鎮輕鬆地將太子祁炫的兵馬攔在皇宮前,幽禁了太子殿下,同時以清君側的名義,迅速清理了太子在朝堂的黨羽。

朝內不乏洛家這種擁護正統的派別,聽聞洛家因叛亂被抄家的訊息,哪裡不知道自己的下場,邪王這是殺雞給猴看,他們沒有以死明志的決心,很快表露自己的臣服之心。

祁鎮發動宮變很順利,待解決好皇宮的事,騎馬來到了洛府。

他不懷疑裴晏清的才能,只是面對洛家小姐,他不相信裴晏清能淡然處之。

他慢悠悠來到洛府,望見跪在院內的眾人,微微蹙起眉:“不殺了,留在這兒礙眼?”

士兵們跪下拜見邪王,正要遵循命令動手,卻被人叫住。

祁鎮面色不虞,眼底染著怒意,轉頭便看見遠處的苗疆男子,他穿著墨色衣裳,腰間別了好幾樣銀飾,走起路來叮噹作響,惹得人頭疼。

眼見邪王要動怒,子敕連忙表明自己身份:“我是鬼醫子敕,邪王殿下莫要動怒。”

祁鎮未見過鬼醫,但見他出現在洛府,也不懷疑子敕的話。

子敕見邪王平息怒火,笑道:“殿下要處置這些人,恐怕還要問過裴晏清的意見。”

此話一出,士兵們迅速抽出刀來,喝道:“大膽,竟敢對殿下說出這種話!”

這不是將一個文臣凌駕在了皇權之上?

邪王殿下做事,何時要問過裴晏清的意見了?

祁鎮神色尋常,卻沒讓士兵放下手裡的刀。

院內的喧鬧很快傳到裴晏清耳裡,他來到院內,朝祁鎮行了禮,溫聲道:“不知晏清的二師兄做錯了何事,惹得殿下動怒?”

祁鎮略微挑眉,看見他渾身狼狽的模樣,嗤笑了一聲:“本王倒是沒動怒,不過本王倒是想知道,晏清想如何處置這些人?”

裴晏清聞言,瞥了眼跪地的眾人,正想說殺了,突然想起洛泱那雙通紅的眼,不敢再動他們,他將嘴邊的話落回去,淡聲道:“不過幾個奴才,發落出府便是。”

祁鎮有些意外:“晏清何時變得這般仁慈了?”

“殿下將要即位,此乃大喜之事,不宜造下殺孽。”裴晏清四兩撥千斤。

祁鎮勾唇一笑:“聽說洛家夫人和洛統領逃了出去,現在洛家的奴僕也要被你發落,你這抄家的差事辦得真讓本王大開眼界。”

他這話隱著怒氣,但裴晏清不為所動,反問祁鎮:“殿下的暗衛若是能看好小姐,晏清也不會將事情辦成這樣。再者,洛府的財物已盡數充公,殿下若是不信晏清,儘可派人清點檢視。”

提起暗衛,祁鎮皺起眉:“西風本王自會處理。”

“是。”裴晏清淡聲應他,他如今沒有同祁鎮周旋的心思,反而瞥了眼子敕,“你怎麼還在這兒?”

“啊,我這便走。”子敕看戲正看得爽,被裴晏清揪住,只好去給他取蠱蟲,留下一串叮鈴鈴的聲響。

祁鎮知道裴晏清治世之才,不欲和他起爭執,幽幽道:“洛家抄家的後患,你來解決。”

“此乃晏清本分。”裴晏清點頭應下,躬身將祁鎮送出府。

翌日,子敕將蠱蟲取來,進了裡屋,便見裴晏清如昨日般守在那姑娘身邊。

他輕嘖一聲,搖了搖手上的蠱蟲:“總盯著這姑娘,能看出花兒來?”

裴晏清沒回答,見子敕來了,站起身給他留出位置。

“勞煩二師兄了。”

“上輩子欠你的。”子敕白了他一眼,坐到洛泱身邊。

她意識薄弱,沒有抗拒的意思,子敕輕易地將子蟲種在了洛泱身體裡,裴晏清心甘情願,亦沒有反抗之心,何況對母蟲而言,裴晏清的身體是它絕佳的溫床,母蟲進入得尤為順利。

“好了。”子敕將蠱蟲種好,擦了擦額間的密汗。

種植蠱蟲對引蠱人的身心也有所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