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今日來還有件小事，邊關傳來訊息，南疆許是聽到風聲，有些小動作。”祁鎮抱著雙臂，問裴晏清。
南疆的動作本不必放在眼裡，可裴晏清母親是南疆人，看他那樣子，想必是栽在了洛泱身上，那鎮守南疆的洛延，也要在意幾分了。
“南疆之事，殿下自己拿主意即可。”裴晏清漫不經心應了聲，又道，“洛老將軍戎馬一生，不會屈居於我們的庇護。”
“即便戰死沙場，也是他的宿命。”裴晏清神情淡定，他只關心小姐，而小姐的家人，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嗤。”祁鎮涼涼笑了下，“你倒是涼薄。”
裴晏清面無表情，見祁鎮還未走，眉微微蹙起：“殿下還有何事？”
“……”
祁鎮瞥他眼，這裴晏清膽子是愈發大了。
“你是要趕本王走？”
“不是。”裴晏清否認，又道，“眼下朱雀街的鋪子該打烊了，晏清需購置些東西。”
“吩咐下人不就行了。”祁鎮挑眉，哼笑一聲，“你該不會窮慣了，享不了富貴吧？”
“為小姐準備的東西，還是晏清親自去為好。”
裴晏清微微頷首，朝祁鎮行了個禮，留邪王一人在府裡。
“邪王請自便。”
“……”
祁鎮瞥了眼鎖死的院門，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去找楚幼安了。
洛泱是被一股香氣饞醒的。她眨了眨眼，看見床頂的羅帳，剛想喊春桃，又想起自己被裴晏清關在了裴府，心底有些悶。
“小姐睡飽了？”
裴晏清坐在屋內的小案旁，指尖翻著一卷兵書，聽見床上的動靜，溫聲問了句。
“嗯。”洛泱嗡聲應他，掀開簾子，便見裴晏清烏髮半溼，他著了一件白玉色的長袍，狹長的眼眸直直盯著自己，像是陰柔的水鬼，在海底誘惑她。
裴晏清放下書卷，走至洛泱跟前，將她睡翻的衣領撫平，垂眸看向洛泱。
小姐白皙的臉上泛著紅暈，睡得沉了，嬌嫩的面板上還壓出一小道摺痕，像是被人蹂躪過。
裴晏清喉骨動了下，指腹觸著她臉頰，嗓音暗啞：“小姐臉上都睡出紅痕了。”
“有嗎？”洛泱蹙眉，要去銅鏡前看看。
她自然地伸出腿，等著裴晏清為她穿鞋，待裴晏清握住她腳踝，溫熱的手掌觸及面板，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真是睡懵了，還等著裴晏清替自己穿鞋。
平時春桃和杏兒在，她也未麻煩過她們，裴晏清在身邊，她卻連些小事都不想做，只想依靠他。
洛泱咬著唇，厭惡這種習慣。
“好了，小姐。”
裴晏清替她穿好鞋，自如地牽著洛泱來到鏡子前，用手扶了下她的長髮，“小姐這點紅痕，一會兒便沒了。”
洛泱看鏡裡的自己，臉色睡得紅潤，頭髮也是亂的。
她撇撇嘴，還未開口，裴晏清便從妝臺上拿起木梳，拆了她的髮髻，一下下梳著。
洛泱驚呼一聲，拍開他的手，有些煩悶：“不要你梳。”
不要再和他有牽連了。
裴晏清手指一頓：“晏清弄疼小姐了？”
“嗯。”洛泱悶悶應了句，“你去喚個會梳頭的來。”
裴晏清見她氣鼓鼓的樣子，便知她在使小性子，輕笑著應了句好，將為她準備的侍女喊進來。
“這是晏清為小姐準備的侍女，青竹和綠石。”裴晏清指了指面前的女子。
洛泱看向二人直挺的身姿，嘴角抽了下。這是她的侍女，還是派來看著她的？
“小姐，青竹來替您梳頭。”高馬尾的青竹上前一步，拿起木梳，為洛泱梳了個好看的髮髻。
洛泱晃了下腦袋，髮髻好看，她的心情也好了幾分。
“行了，下去布膳吧。”裴晏清擺擺手，兩人便行禮離開。
“你為我準備的侍女都聽你的話。”洛泱不滿地癟起嘴。
裴晏清微微一怔，又道：“裴府的下人小姐儘可吩咐。”
洛泱才不信他，敷衍地點了下頭。
裴晏清不惱，只覺得小姐敷衍自己的樣子可愛有趣極了，比以前多了幾分活潑與生動。
“小姐從醒來到現在可聞到一股香味？”
裴晏清敲了下小案，吸引洛泱注意。
洛泱當然聞到了，便是這股香味將她饞醒，她順著聲音朝小案看，便看見油紙包裹著的叫花雞。
“！”
“小姐現在可要先填填肚子？”裴晏清拆了油紙，扯下一小塊雞肉。
“嗯。”洛泱點頭，上次哥哥帶她去買油酥餅，她便想嚐嚐那叫花雞了，只是哥哥死活不給她買，說火氣旺。
裴晏清怎麼知道她想吃這個？
裴晏清將雞肉放在小碟裡，給洛泱遞了雙筷子，柔聲道：“叫花雞火氣旺，小姐嘗一些，等會兒晚膳喝些祛火的涼湯。”
“好。”
知道不能多吃，用完一小碟，洛泱便乖乖放下筷子，跟著裴晏清去了膳廳。
膳廳的菜已經布好，洛泱環視了一圈，發現只有她和裴晏清兩人，青竹和綠石也不在。
莫名有些冷清。
“裴大人以往都是一人用膳麼？”洛泱問裴晏清。
“嗯。”裴晏清點頭，“小姐知道晏清沒有親人，平日都是晏清一人用膳。”
裴晏清有了自己的府邸，卻還是孤寂清冷地一個人。
洛泱抿起唇，心口不可抑制地疼起來，無可否認，她心疼裴晏清，從第一眼見他便開始心疼。
“不過晏清現在有小姐陪著。”裴晏清輕笑了下，為洛泱舀了碗涼湯，“小姐去去火。”
洛泱埋頭舀著湯匙，鼻尖酸起來。為何裴晏清偏偏是個濫殺無辜的人，為何他溫柔又無情。
冰冰涼涼的湯汁壓下喉間的火氣，洛泱吸了下鼻子，將眼角的溼意逼回去。
腕間的佛珠碰了下瓷碗，“叮鐺”一聲脆響。
裴晏清瞥了眼，看見洛泱眼角的水光，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小姐……”
“裴大人，我們用完膳去捉螢火蟲吧，阿泱等不及了。”
洛泱朝他露出明媚的笑，堵住裴晏清的詢問。
裴晏清只當她是想家，應了句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