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恆悠悠轉醒,頭頂輕微刺痛,他吃痛張口,吐出一口胸中濁氣。他的喉嚨很疼,火辣辣地疼。他伸手摸向自己脖頸間,痛意明顯增強,他細細摸索,整個下頜骨底下都有勒痕。
“沒事了。”
太子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江恆摸索脖頸處勒痕的手被握住。他轉過頭去,太子滿臉憔悴地守在他床邊。
太子身後還站著幾個人,江恆認得衣服,是宮中的太醫。其中一個正在卷針灸的袋子。
江恆收回目光,試圖將手從太子手中抽出來。太子握得很緊,江恆也沒有堅持,他只是木然地將頭轉到裡面。
太子不會輕易讓他死的,江恆想,他還沒有達到目的,不會放過自己的。
太子聲音中帶著苦澀,他開口道:“沒事了。江恆,本殿跟你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江恆雙目無神,眼中空洞,他在想更周全的自殺方式。
江恆對身體殘疾有很強的恐懼感,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還陽後發現自己成了閹人,雖然難以接受,但是是既成事實,不是他的經歷,時日久了,也就適應了。可是現在,是他被人強按在地上生生毒啞,對自己對環境的無力感席捲全身,他完全承受不住。
太醫已經退下了,太子還握著他的手。
“江恆,不,你要是不喜歡,本殿就再不叫你江恆了,你還叫江大。你不喜歡扮女人,也不要再扮了,本殿再不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太子將臉貼在握著江恆的那隻手上,江恆手被握得發麻,太子的臉貼上來,讓他的手更加難受。“求你不要尋死……”
“……”江恆張開嘴,嘴唇翕合,卻一個音也發不出來。他的淚順著眼角滑下,消失在枕頭上。
楊純陽並不知道江恆已經被帶走的訊息,邊關軍餉出了問題,邊關的將領才將情況反映到這裡,他脫不開身。
他趕去春風樓時,江恆所在的那間屋子已經落鎖,春風樓的媽媽說晌午就被太子接走了。楊純陽趕去太子府,遞了拜帖進去,一直等到晚上都杳無音訊。
太子府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太子府了,他不在那十年,局勢變了太多。他也不是十多年前那個隻手遮天的六皇子。
如今的太子府,是這聖元皇城中除了皇宮以外,防守最嚴密的府邸。若是派暗影潛進去,被發現的機率極大。若是現在就動用安插在太子府裡的眼線,恐對日後不利。而且江恆現在在太子手中,以太子對自己的敵視程度,表現出對江恆的過度在意,也怕太子拿他做文章,甚至可能透過傷害江恆來牽制自己。
楊純陽冷靜下來後,甚至後悔前些日子頻繁去找江恆,讓太子看出了自己對他的心意。
第二日,楊純陽得到訊息,太子府請了太醫去府裡。楊純陽想要趁機打聽下江恆的訊息,又一想,能用太醫治病的除了太子就是太子妃和兩個福晉。福晉之下的人都沒有資格用太醫。太醫看病後是需要對看病之人、病情、治療方法、療程、效果都進行詳細描寫登記在冊的。太子那個性子,向來看重規矩,不會為了一個普通女子落人口舌。所以,楊純陽便強忍下了向太醫打聽的心。
自那日之後,楊純陽明面上再沒打聽過江恆。就像之前隔三差五專門跑去春風樓,守在江恆門前等著見他一面的人不是他一樣。
楊純陽強忍著不找江恆,太子對他的態度卻是越來越差,朝堂上也幾次三番針對他,兩人隱約有針鋒相對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