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青年冰冷無畏的聲音,他無知無覺的坐在那人的腿上,狹長的瑞鳳眼裡結著一層深冷的寒冰,一字一句道:“海大地產的老總在哪?”

正在小角落裡一邊吃瓜一邊喝彩的禿頭中年男茫然的上前一步,緊張的手心滲出了汗,一頭霧水的謹慎道:“這個……杜先生?我在這,怎麼了?”

“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城南的地皮你能出多少錢?”

天大的好事陡然一頭撞到頭上,男人被撞得暈頭轉向,慢吞吞的“啊”了好幾聲,只會呆滯的張著嘴,直到自己老婆狠狠地掐了一把肉才嘶一聲猛的回過神。

他吞了口口水,頂著眾人嫉妒陰冷的眼神,心跳得很快,大聲道:“多、多少都能出!”

他們海大地產什麼都不多,就錢多,多的數不盡沒處花。

“政府三天後招標,你有信心嗎?”青年問。

早便被八大家族警告過不許參加這次招標的男人呼吸一滯,下意識的向青年身後的男人求證,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青年身後的男人冷淡的頷首,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咧開了一個興奮的笑,高聲大叫道:“——有!有!非常有!”

當年在H市打江山的時候,他海若清什麼幹不了?

多難啃的工程都能啃下來,在京城這些年,他更像被束縛了羽翼的大鳥,如今割破那束縛的刀子就在眼前,他又怎麼不抓住這次機會!

什麼八大家族,什麼狗屁的世家貴族!

有能力的才是大爺!

他們“暴發戶”的時代來了!

……

“七曜彩合的老闆在哪?”

“在這在這!”

“城北的樓盤開發你有什麼計劃?”

“我的計劃書之前給過ZF,後來一直沒訊息,不過我這還有幾份計劃書,您要是有興趣我回頭就給您!招標會我也有信心有信心!”

……

“星輝公司的老闆——”

“在這在這!杜先生盛先生我在這!讓讓讓讓,我在這!”

“市中心的商鋪——”

“杜先生沒問題,我們一家企業肯定是啃不下來這個工程的,但是我們認識些信得過同行,可以一起開發!哈哈哈,雙贏嘛!”

……

“五天豐華的老闆——”

“是叫我麼是叫我嗎?我在這!哎!杜先生我在這!郊區的那些個建設方案我這也有備份,您需要我回頭就傳給您!

先前ZF一直沒有訊息下來,我還以為我沒戲了呢哈哈哈!招標會我一定參加哈哈哈!”

……

整個大廳內的各個角落一時間都充滿了農奴翻身把歌唱的喜悅和狂熱。

這些民、族企業家們有責任有擔當,即使被八大家族擠兌了這麼多年,仍舊一身正氣的幹著企業家們該乾的事,不同流合汙,不趨利避害,任何大的工程都再三檢查設計,ZF交給他們的所有工程皆是完美落幕。

這些需要費時費力的工程們唯有交給他們,才能得到一個最好的結果。

而不是像小說裡說的那樣,八大家族憑藉這些專案,徹底的壟斷了京城的經濟。

其中以秦家為首,建立了森嚴的、隱晦的“等級制度”。

而這些專案,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無功無過罷了。

“——盛先生!”一片欣欣向榮的喜悅中,塗家家主憋的臉色通紅,怒聲大吼:“您這樣是不是有失公允?!”

不等林嶼回答,海大地產的老總便冷聲嗆道:“哎呦,難得您老還知道什麼叫公允呢?先前派人截胡我們工程的時候怎麼沒聽您老說這詞呢?”

“不說先前了,”星輝公司的老闆笑的像個彌勒佛,“前些日子警告我們別參加招標會的時候您老不也沒說有失公允嗎。”

“前些年派商業間諜盜走我們公司企劃案的時候好像也沒有說什麼有失公允呢。”

“那我們公司代表當年參加招標會直接出車禍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人過來說有失公允?”

……

譏諷的、冰冷的奚落聲連綿不絕。

本該是萬人矚目羨慕嚮往的大廳中央,此時站著的八個家族的人,卻如同落水狗一般親耳聽著那些奪走他們“勝利果實”的人們的談論聲。

“杜玉——”秦母顫抖著、森冷的吐出陰寒的語句:“你早晚會受到報應,你不得好死,你——”

森寒恐怖的戾氣陡然襲向秦母。

像雪亮冰冷的刀鋒,銳利到輕輕一劃,便能割開她的皮肉,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秦母宛如被掐住脖子一般窒息的憋紅了臉,恐懼顫抖的瞪大眼睛盯著上首的男人。

男人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像沒有感情的、漠然的神祀,他攬著坐在腿上的青年,眉眼深沉濃郁,說出了對她而言相當於宣判死刑的詔書。

“——從今以後,盛媛不再是我盛家人,我以盛家家主的名義收回她的姓氏。”

“——秦家,也與我盛家再無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