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頭皮發麻、脊背生寒的死寂無聲蔓延。

以秦家為首的八大家族仍未反應過來,下一秒,便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和哀嚎。

“……盛、盛先生!”秦母雙目赤紅,形容狼狽的不行:“我錯了……我錯了!是我不得好死,是我會受到報應!我不得好死,我不得好死——我還是盛家人——我不得……”

劇烈的情緒起伏之下她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腦袋狠狠地磕到地面上陷入了昏厥,血紅的顏色染紅了潔白的地板,刺目驚心。

事情發生的太快。

秦父仍失神的沉陷在剛剛的噩耗中,下一秒便聽到周邊的人大聲吼道:“秦家的管家!還不送你們夫人去醫院!”

秦家管家慌慌張張的衝上前來,帶著女僕們架起昏厥的秦母匆忙退場。

一陣風颳過,帶來一陣腥甜的氣味。

“盛姐姐……”塗母擔憂的輕喚,被一旁的塗父無聲的攔住,“佳明,盛姐姐她……”

“還叫什麼盛姐姐,”塗父的眼神陰鷙,看向嬌弱的妻子的眼神卻很溫和,“他們秦家和盛家已經沒有關係了。”

這些年在秦家吃過的虧,終於等到時機可以報復回去了。

塗母不贊同的皺著眉,咳嗽一聲,不動聲色的抬頭看向上首坐在一起的二人。

他們坐的那麼近。

近的讓她恍惚。

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尚未出嫁的她一眼便看中了那氣勢冷漠的少年。

這麼多年了,她看著盛庭始終孤獨一人,始終冷漠無情。

她嫁人妻,為人母,守著心裡那點說不出的不容世俗的哀思,以為便能這般百無聊賴的度過一生。

可如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坐在了那人的腿上,被那人近乎小心翼翼的哄著護著。

……這叫她怎麼甘心。

怎麼甘心?

胸口泛上腥甜的癢意,她虛弱的咳嗽幾聲,喝了口早已冷卻的茶水,溫婉道:“杜先生,您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又何必還要坐在舅舅的腿上呢?倒叫人無顏直視了。”

林嶼皺著眉,還沉浸在剛剛有人罵了盛庭的憤怒裡,聞言登時冷笑著往後挪了挪,直接毫不客氣的挪到男人懷裡去了。

“你沒臉看就別看,我坐我舅舅腿上怎麼了?他就愛慣著我,你羨慕啊你眼紅啊,不行你也坐你老公腿上去,無語,送你一句話,管好你自己!

年紀這麼大了說個話不清不楚的,還當自己十幾歲呢?沒事照照鏡子看看你那皺紋魚尾紋行嗎?”

胸口的腥甜徹底抑制不住。

塗母猛地吐了口血,怒氣上湧,難以言語的悲傷和慌張充斥心中。

是啊、是啊……她已經這麼大了……她本就大那人這麼多歲……她、她……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快來人,夫人暈了,夫人暈了!快快快!救護車啊!救護車啊!”

塗父看著被氣暈了過去的妻子,氣的火冒三丈,“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社會遲早會教你做人!”

“不會,”林嶼理直氣壯地窩在盛庭懷裡,一邊裝模作樣的喝茶靜氣一邊回敬道:“社會只會在知道我舅舅是盛庭後溫柔的善待我。”

“搞笑,你們能拼爹我還不能拼舅了?那句話不光送給你老婆,也送給你——管好你自己好嗎?無語。”

身後傳來男人低沉輕啞的悶笑。

箍在腰間的胳膊鬆鬆垮垮,很小心的沒有弄疼他。

林嶼翻了個白眼,看了眼下面同樣被氣得暈倒在地的塗父,以及怒視自己的眾人,陰陽怪氣道:“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還有人以為我今天來是受氣的吧?我擺明了是來砸場子的好嗎?

勸你們趕快看清事實,什麼年代了還想搞壟斷,真當ZF看不見?八大家族個屁,我看你們就是八大傻逼,有點腦子的趕快收拾包袱離開這些人,小心再過兩個月你們連工資都沒了。”

盛庭輕輕“嘖”了一聲,拍了拍小狐狸窄瘦的腰腹,“小嶼,不要說髒話。”

“什麼髒話,”林嶼皺著眉頭有理有據道:“我那明明是個形容詞,煩死了,跟你說不清楚。”

顯然是真的煩,煩到敵友不分。

林嶼心裡正窩著一團火,現在是見誰都想衝兩句。

盛庭挑了挑眉,溫柔的包著小狐狸的手,輕聲低啞的哄道:“不生氣不生氣,他們確實是……”

頓了下,他無奈的拋棄了原則:“是傻*。”

林嶼被哄得開心了點,睨他一眼:“你也這麼覺得?”

盛庭點頭:“嗯。”

“哼,”他撇撇嘴:“知道啦,以後不說了。”

盛庭怔了下,眼裡緩緩溢位了些許笑意。

大廳內人仰馬翻,沒有林嶼攪混水也亂成一團,顯然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公司老總們都有了底氣,一會這嘲諷兩句,一會兒那嘚瑟兩句,成功拉了不少仇恨。

自詡貴族世家的八大家族們的人紛紛放下了架子,像菜市場吵架的大媽一樣什麼話都罵得出口。

場面頓時就熱鬧了很多。

多的林嶼有氣都找不到插嘴的地方!

可惡!

他煩躁的起身,“走吧舅舅,這沒我什麼事兒了。”

盛庭跟著他起身,俯身撐到他臉前,觸了觸他的眼角,揩去青年一滴因為憤怒差點落下來的金豆豆。

林嶼瞪著眼:“……就離譜!”

盛庭失笑,垂眸捻了捻手指:“接下來想去哪?”

“回酒店。”

“回酒店做什麼?”

“當然是吃飯了,大中午的你不餓嗎?”

盛庭默了默,不太敢惹面前怒氣不減的小炮彈,只能無奈又溫和的順著他的意思問道:“……那我?”

小炮彈皺著眉頭不善的轉過身,“你不跟我回去還想去哪?”

他說的這樣理所當然。

盛庭一愣,唇邊緩緩勾起一抹沉沉的笑。

“好,”他道:“——我跟小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