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濱崎次郎用日本江戶刀術,與廖春雷交戰十幾合,仍不能取勝。

他想用踢拳道的膝攻和腿擊,然而廖春雷的大槍攻勢凌厲,濱崎次郎根本不能近身踢打。

濱崎次郎暗中掏出鐵飛爪,突然向廖春雷頭上飛來。

廖春雷看得真切,雙手將槍尖一抖,用張門“柔術”纏住鐵飛爪,再用力攪動飛爪上面的軟索。

濱崎次郎被迫鬆手,鐵飛爪被甩出去一丈開外。

廖春雷突然一個“回馬槍”,大槍騰挪突兀,如蛤蟆之掠食,槍尖迅疾刺進了濱崎次郎的上身。

廖春雷抽出大槍時,濱崎次郎鮮血噴出,濺了廖春雷一身。

再看那邊,羅子舟與薩福鼎劍來鏟去,大戰三十餘合不分勝敗。

薩福鼎手中月牙鏟,一會兒“沙僧降妖”,一會兒“醉打山門”,對羅子舟頻出險招,兩人殺得難解難分。

李叫花打死美智子後,忍住傷痛跑過來,準備協助羅子舟。

薩福鼎看見李叫花上來了,內心一緊張,頓時亂了陣腳,羅子舟趁機一個穿劍刺出。

薩福鼎腹部中劍,站立不穩,被十幾個清兵拼死搶走。

薩福鼎見大勢已去,急令兩岸的殘兵敗將撤出戰鬥。清兵得令後,背起薩福鼎一窩蜂逃走了。

這時在北岸的劉自強,帶領眾人將清兵打散,為頭的軍官被殺死,其餘人員一溜煙逃跑了。

羅子舟下令,兩岸一齊砍斷系在柳樹上的粗麻繩。江中的連環大木船頓時失去控制,被激流衝到兩江匯流處,幾個大浪襲來,大木船被掀翻。

正在水下作業的龜田等日本考古隊員和幾個水鬼,被身上的麻繩緊緊纏住,在水下或被淹死,或被麻繩勒死,全部成了真正的“水鬼”。

眾人打掃戰場,清點出渡邊等人打撈上來的金銀財寶,約三千餘件。由羅子舟全部分配給幾個出了力的袍哥公口,作為反清起義的軍費。

羅子舟聽說李叫花沒有參加袍哥,但是卻出了大力,便分給他三百個銀錠。

李叫花一個也不要,全部給了廖春雷的義字公口。

劉自強把受傷的李叫花送到雙江鎮,請鎮上最好的郎中精心醫治。

羅子舟、廖春雷等人回到各自袍哥公口後,用分得的水藏財寶做軍費,大肆招兵買馬。

兩位舵爺分別在川西和川北,積極擴充以袍哥為主力的民團,為反清起義做準備。

且說薩福鼎在老虎灘血戰中受了重傷,軍士把他送回成都醫治。

趙爾巽親自去醫院看望,並專門安排成都名醫給他治療。

由於薩福鼎組織衛兵在旱地挖掘古墓和水下打撈金銀,給趙爾巽上交了兩三千件金銀財寶和數百件古董。

趙爾巽將他的官職由原五品直接升為正四品,並希望他儘快治好傷,恢復身體後,組織更大規模的打撈。

可是就在趙爾巽準備大發橫財的時候,辛亥年四月,他接到朝廷的一紙任命書,令他立即動身趕去東三省任總督。

趙爾巽在離開四川之前,面對川內不斷高漲的反清浪潮,他預測革命黨和袍哥即將發動武裝起義,便向朝廷推薦熟悉四川情況,武官出身的親弟弟趙爾豐回川接任總督。

朝廷認為趙爾豐敢於殺人,面對複雜局面處事果斷,便接受了趙爾巽的推薦。

從西康藏區調趙爾豐回成都,接替他的二哥趙爾巽任四川總督。

由於趙爾豐被邊防事務糾纏,不能及時脫身去赴任,需要耽誤幾個月才能到成都。

在趙爾豐未到任之前,朝廷任命趙爾巽的副手王人文,擔任“護理四川總督”的職務。

列位看官,王人文何許人也?

王人文,雲南大理人,進士出身。為人富有同情心,鄉里皆以長厚君子目之。

曾任廣東按察使、陝西布政使等職務。後來擔任了四川布政使,是川人公認的四川省第二把手。

趙爾巽調離四川時,大家都以為朝廷會讓王人文接任四川總督,連王人文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可是,沒想到趙爾巽竟然“舉賢不避親”,推薦自己的親弟弟趙爾豐來接任,這讓王人文既尷尬又難受。

王人文認為現在朝廷讓他擔任“護理四川總督”,說白了,就是在趙爾豐沒到成都之前,暫時幫他當個看守員罷了。

這時川內的反清形勢風起雲湧,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候。

王人文作為“護理四川總督”,心想只是暫時幫趙爾豐代管一下,自然不需要有所作為,只要能夠平安度過,就算萬事大吉了。

卻說趙爾豐被重新任命為四川總督後,由於他對四川的情況非常熟悉,認為現在川內革命黨和袍哥暗流湧動,隨時會爆發反清起義。

因此,當前他的首要任務,就是抓緊擴軍備戰。

趙爾巽在離開成都前,為弟弟推薦了自己培植的親信將領朱慶瀾。

原來趙爾巽在東三省任盛京將軍時,朱慶瀾投軍東北,深受趙爾巽賞識。歷任東三省營務處會辦,陸軍步隊第二標標統等職務。

趙爾巽到四川后,招收年輕軍人組建新編陸軍。他把朱慶瀾從東北調到成都,任命為新編陸軍的副都統。

朱慶瀾借鑑袁世凱在天津小站練兵的經驗,以德國軍制為藍本,實施新法訓練,頗有成效。

趙爾豐準備將新編陸軍擴建成一鎮新軍,任命朱慶瀾為新軍鎮統。

可是,擴軍備戰需要鉅額的軍費呀,於是重新任命親信馬飛龍為“摸金校尉”。

令他快馬加鞭趕回成都,儘快組織人員和物資,再次去尋找水藏和旱藏財寶。

可是沒過多久,清廷以宣統皇帝的名義,發出一道“上諭”,徹底打碎了趙爾豐的淘金美夢。

列位看官,宣統皇帝為何不直接下聖旨?因為當時宣統皇帝年僅五歲,還是一個不懂事的毛孩子。

只能由他的父親攝政王載灃,以“皇帝名義”下聖旨,或發出“上諭”。

這是一道什麼“上諭”呢?

事情的緣由,還得從趙爾豐的恩師,前總督錫良在四川推行所謂的“新政”說起。

幾年前,四川總督錫良推行“新政”的重要措施之一,就是透過民間集資的辦法,修建一條從成都到漢口的川漢鐵路。

在成都設立了民間商辦性質的“川漢鐵路總公司”,任命趙爾豐為鐵路督辦。

各位看官,自古以來,進出四川難於上青天。

有李謫仙的《蜀道難》為證。

噫籲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

四川盆地四面都是高山,進出四川主要靠長江水運,非常不方便。四川人比別人更明白“要想富,先修路”的道理。

因此,修建從成都到漢口的川漢鐵路,被視為愛國愛省的行為,得到了全川人民的擁護和支援。

可是,修建鐵路需要鉅額的資金。經過總督府預算,共需耗銀五千萬兩。

由於四川省連年遭遇大旱,人民生活困苦,省府財政又空虛,政府根本拿不出銀兩來修鐵路。

怎麼辦呢?錫良決定發行鐵路股票,採取從民間集資的辦法,解決修建川漢鐵路的資金問題。

總督府規定,紳士官商必須拿出銀子買股票。靠土地為生的廣大農民,拿不出銀子買股票,則採取“田畝加賦”的方式被動集股。

具體辦法是:“凡業田之家,無論祖遺、自買、當受、大寫、自耕、招佃、收租十石以上者,均按該年實收之數,百分抽三。”

即以農民各家耕種田地的數量,每年強行上交百分之三的穀米,作為鐵路股票資金。

為了修築川漢鐵路,全川人民橫下一條心,勒緊褲腰帶,積極購買鐵路股票,甚至妓女和乞丐都積極買股。

川民希望透過買股票和參加修築鐵路,能夠獲得高額的投資回報。

川漢鐵路完全屬於民間集資商辦的性質,其股權、股款和築路權,是四川人民的命根子,涉及全川人民的根本利益。

可是,辛亥年五月九日,清廷突然頒佈“上諭”,撤銷由民間集股商辦的川漢鐵路公司。規定川漢鐵路幹線由國家統一收回,交給美、英、法、德四國修築。

“上諭”還威脅股民:“如有不顧大局,故意擾亂路政,煽惑抵抗,即照違制論處。”

三天後,郵傳部大臣盛宣懷又給“護理四川總督”王人文發來電文,要求他迅速查明川漢鐵路公司的賬目以備接收。

同時,明確提出了對川漢鐵路公司原來集資股款的處理意見。

一部分已經用在鐵路建設上的股金,全部換髮成國有鐵路的股票。

其餘還沒有使用的現款,一律不退還給股民,同樣全部換成國有鐵路的股票。

原鐵路高官揮霍和貪汙造成的虧損,以及炒股的虧損款,朝廷不予補償,由股東自己承擔。

王人文原以為政府只收回鐵路,而不會收掉現存路款。

哪知朝廷不僅鐵路和現款皆收,還要股民承擔鐵路高官造成的鉅額虧損。

他感嘆四川人民吃虧太大了!

五月二十二日晚,成都督院街總督府內燈火通明。

“護理總督”王人文接到北京傳來的“借款修路合同”,盛宣懷與美、英、法、德四國銀行團簽訂,總共借款六百萬英鎊,年息為五厘。

王人文仔細閱讀和分析各項條款後,不禁大吃一驚。

他認為清廷將川漢鐵路收歸國有,讓外國人來修築鐵路,實際上是公開將川漢鐵路的築路權和股權出賣給了外國人。

王人文忍不住拍案大罵:“盛宣懷主張借外國侵略者的款來修路,真是引狼入室,禍國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