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連哄帶嚇

這句話直白地說，就是問他要錢還是要命。

二娃面上困惑，問：“兩者有什麼區別？”

我說：“想要兒子，就老實兩年，別想賺錢。想要錢，就別想兒子這回事，繼續跟著胡滿樓幹，搏個出路，正所謂，富貴險中求。”

說完怕他不懂，還再補充，“不過要當心，繼續跟著胡滿樓，可能要遭天譴。”

二娃被我說的發愣，疑惑，“為什麼跟著胡總會遭天譴？他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順口接，“他當然幹過傷天害理的事，胡滿樓是做什麼的？房地產。房地產是什麼生意？那是暴利，那是活生生從老百姓骨頭裡喝血的生意。十年前五丈原五萬元能買一套二百平的平房，還帶宅基地。現在呢，二百平的平房加宅基地沒有三百萬下不來，十年時間漲了六十倍。可你看看五丈原的群眾收入，十年前月薪九百，現在月薪一千八，才漲了兩倍，跟得上房價增長速度嗎？”

說完用手敲桌子，“房價這麼高，坑的是廣大老百姓，這就是有違天道，這就是傷天害理，你還敢繼續跟著他混？”

一番話教訓完，我自己都嚇住，心跳的咚咚。因為這些話是我以前從來不知道的，我關心的只是學業和遊戲，可面對二娃，這些話就像存在我腦海裡一樣，一股腦地放出來。

並且，聽上去似乎有那麼點道理。

房價增長對房屋持有者有什麼好處？某人買一百平的房子，五千入手，漲到一萬，身家增長五十萬，聽上去很牛叉，可是他敢賣房子嗎？

房子賣了他住哪？房子不賣，那只是房屋價值，不是能拿來流通的現金。實際角度出發，五百萬一套的房子，和五十萬一套的房子都是同樣的住，並無區別。

有大膽聰明的，把房子拿去抵押，從銀行拿錢出來做生意，從而財富越滾越多，這樣的人天生會做生意，就算不搞房地產他也能發家。

但這樣的人有幾個？那些把房子抵押給銀行最後虧的血本無歸的人呢？大部分人還是老老實實地住著，嘴上說我的房子價值多少多少，你叫他賣，他不敢賣，因為他就一套房子。

不能花的錢還叫錢嗎？

趕上好時候的能靠炒房發財，趕不上好時候的，只能眼巴巴看著房價如天高，買不起房，結不了婚，二十七八還是條單身狗，沒房沒車沒老婆，一事無成。

古人做生意都講究個道，比如以前的藥鋪，門口都貼對聯：寧願架上藥生塵，但願天下人無病。現在呢，藥店門口大喇叭都喊買藥辦會員送兩斤雞蛋。

這就是失了道德的體現。

房價虛高正是失了德，房地產老闆們為了自己賺錢享受，人為地抬高房價，壓榨老百姓血汗。看他們現在春風得意，總有遭報應的時候。

一番道理洋洋灑灑，二娃聽的半信半疑，顯然還在猶豫。

見這相，我不再多說，改口道：“當然，話說給你，信於不信，選擇在你。”

二娃便問：“那我要兒子的事？”

我呵呵笑，用你懂得的眼神看他，“話講的很明白了，你損的陰德太多，老天爺不想讓你留後在人間。”

如果前面的話還顧忌顏面，現在這句話就是赤果果地打臉，不再有任何遮羞布。

也是沒奈何，這是二娃自找的。

算命先生想達到某種目的，當然會連蒙帶嚇。二娃這廝是個沒臉沒皮的滾刀肉，不給他來狠話，壓根降不住。

我說他損陰德不是亂說，二娃以前是社會混子，各種喪盡天良的事沒少幹，別的不說，單就渭陽經開區搞拆遷，打死人命兩條，打殘人數五位，這事兒村裡人都知道，只是從來不在他面前提。

聽郭子說，仁義村拆遷時，老村長為群眾爭福利，是最強硬的釘子戶，身上綁了雷管和開發商談判，談不攏挖掘機不準入場。有個愣頭青把挖掘機往前送了五米，老村長一根雷管扔到挖掘機履帶下面，直接炸斷。

老村長一戰成名，沒人敢惹，二娃自告奮勇，說他有辦法。這廝帶了兩個人把老村長的閨女綁到河灘，扒了衣服拍影片，告訴老村長，不簽字就等著閨女肚裡有個野種吧。

直接明說，就算以後公安抓到我，你閨女也有了野種，一輩子毀了。

老村長無奈，只能簽字。就是這一回，二娃在開發商之間名聲鵲起，成了拆遷公司頭號打仔，越混越大。

郭子說，二娃把村長閨女綁在河灘上弄了，但為了顧全老村長面子，說沒弄。

這種事雖然是謠傳，但世間之事無風不起浪，村民能這樣說，顯然是二娃失德，不得人心。

正是因為這樣，我當初才會不顧同村同族情分，直接剁了他的狗。

我當面說他損陰德，就是要刺激他，順便也證實下謠言。

二娃面上表情瞬息萬變，不高興，卻也不敢朝我發怒，因為我說的每句話都是事實，說準了他的心。

二娃沉吟少頃，再問：“那我從現在開始積德行善呢？”

我呵呵笑，“積德行善，只能抵消小半罪孽，當前你這情況先不要考慮兒子，先躲災禍。”又道：“知道昨天我為什麼斷定瘦長臉活不過三天？因為死氣已經到了他眉心印堂，等於閻王爺的繩子已經勒住他脖子，只差一腳，他就嗝屁。而你不同，現在閻王爺才接到你的死亡執行書，還沒派小鬼來勾呢。”

二娃立時錯愕，又激憤，氣的喘，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說。

我繼續呵呵笑，“別嫌我說話難聽，忠言逆耳，都是自家人，我懶得拐彎抹角，實話實說，你問我要五百萬，我分分鐘給你拿來，為什麼跟你講這些？就是因為咱們祖上是一個太爺爺，有血緣關係。不是這層關係，我現在就能給你五百萬。”

說完吸溜口茶，繼續嚇唬，“你敢前腳收我的錢，後腳你就遭殃，那時候是個什麼結果？你的房子，車子，財產，媳婦，全都歸了別人。想想看，另外一個男人，花著你的錢，睡著你媳婦，日子別提多滋潤，而你呢？你就是一堆白骨。”

這句話終於戳痛了二娃，直接怒目，想要翻臉，嘴巴張了好幾次，都沒說出話，愣是把怒氣壓下去，沉聲問，“按你說，我該怎麼辦？”

“簡單，別和胡滿樓聯絡，他叫你賺錢你別去，在家裡休息，沒事和你爹聊聊，拉著他去外面旅遊，也盡下兒子的本分。”

“盡本分？”二娃瞬間暴起，雙眼如刀子樣盯著我看，“你叫我盡兒子的本分？”

這番表情來的突然，讓我心思須臾間轉了十八個彎兒。

我說他馬上要死他都沒生氣，說到讓他盡兒子本分他卻勃然大怒，這是為什麼？

另外，二娃為什麼對生兒子的事情這麼執著？說明他心裡有父子傳承這個觀念，懂的人倫關係這個道理。

既然懂，為何對他老子那麼苛刻？

他住在冬暖夏涼的房裡，他老子住在破瓦房裡，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二娃那麼害怕人戳他脊樑骨，為什麼到了他老子這裡不怕了？

答案只有一個，他和他老子之間有不可調和的矛盾，而且是不好對人說出口的矛盾。

父子間仇恨能有什麼？

二娃老媽死的早，只有一個父親撫養他成人，早年間父子感情很可以，是這兩年才發生的矛盾。

會是什麼矛盾呢？

父子間反目，不會是因為錢，因為老子的錢早晚會給兒子。那麼答案只能是一個：因為女人。

想通這點，我瞬間頭腦清明。

二娃老媽死的早，老爹獨守空房多年，二娃又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小惠……